长安

恶作剧之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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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吵嚷声愈盛,惹得那邢施云在梦中犹听见一阵鼓噪叫嚷,醒来时也气急败坏一嗓子喊了房里小丫头过来。

    那丫头前儿刚被她一巴掌打得肿了半边脸,而今正怕她再发难,却也挨不过她的威严只得战战兢兢贴上来回话。便见她将那纱帘一掀瞪着眼睛问她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丫头低着头颤儿声回道“辰时刚过,已进巳时了。”

    哪知便是这一句话,惹得她又从床上跳将起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口中直骂道“我打你这懒迷扯眼的小蹄子,什么时候叫主子起床还不知道吗?”

    丫头得了委屈,只敢捂着脸哭,小声辩解道“昨儿晚上奶奶喝了两盅酒,嘱咐我们今早别喊奶奶起来的。”

    那邢施云这才回忆起来确有此事,心下却愈发恼怒这丫头不知轻重。明知道主子休息外头还吵成这般模样,而今又到主子面前顶起嘴来,端得让人心焦。便当即抽了那梳妆桌上的金簪子往那丫头胳膊上扎,口中仍念叨“你还知道顶上嘴,反了你的,改明儿是不是要你来当主子才好?”

    丫头知道左右说来都是她不是,便不敢再多辩解一句。口中只喊‘奶奶饶命’便呜呜哭起来。

    这动静引来了在东方看书的二爷,甫一进的门边骂将道“平白无故的又打她做什么,你自己要睡到这个时辰自己心中没个掂量?”

    她而今不是个怕男人的,现在又正在气头上。一听这话便插着腰让道“我没掂量?我怎么没掂量了?若昨儿不是你二爷出去花天酒地沾花惹草的,我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喝起酒来?现在可到好了。爷们儿心疼这丫头不让老婆打,怎么的,也要一起娶回来摆着做姨奶奶?”

    未出家的小丫头哪有脸听这个,当即含了万般的委屈捂着脸哭哭啼啼往外跑。留得邢施云在后头扶着门框指着她背影大骂道“瞧瞧而今的奴才都惯出个主子脾气来了,说上两句就跑比你们九小姐脾气还大。要呆不得就大家都不要安生,我打发了你们出去我还剩个耳根子清净,免得你们一个个背着我都投了别处呢!”

    正说话间,忽听得外头一声笑道“二嫂子好大的气性呀,一大清早的就开始撵起丫头来了。”

    那声音听来不是九小姐单钰又是谁?二爷听见这话也自不再理邢施云了,径自掀了帘子出去瞧。便见单钰已自己进得门厅来端端坐在那侧面圈椅上,捧过丫头子们斟出的茶来喝。一双手指甲涂得红艳艳衬得那双手更是葱白漂亮惹人喜欢,便当即笑道“你见笑了,你也知道你嫂子就是这般模样。”

    她亦睨了眼自家哥哥,一双黑眼睛弯弯笑得像月牙儿模样向他道“我知道嫂子素来如此,也仰赖你二哥哥心疼着。否则换了我去定然不敢这么闹腾的。”

    这一句话,听得里屋的邢施云登时只觉脑袋上燃了团火。再不管才将睡醒蓬头垢面地便冲将出来,指着那单钰破口骂道“该死的娼妇,老子娘死了便没人管你了?敢在哥哥嫂子面前说这些个话,也不怕旁的人笑话?!你也不打听打听,而今这府上谁不知道你九小姐大名?平白的不知道和多少男人勾三搭四的叫你那男人做活王八!我不说你的不是你反倒来惹上我了,就撕破了脸我也不怕你!”

    二爷一傍听了忙斥外头立着张皇失措的丫头婆子道“烂了嘴的妇人和她说什么,还不快带了下去别叫在这里丢人!”

    那几人听了到也机灵,口中说着‘奶奶仔细外头风大。’等话,乱哄哄一傍两个也便给那邢施云半架半拽推回屋里去了。且听她尚在那头骂骂嚷嚷不得安生,单钰却似充耳不闻般一点也不显恼怒,只兀自品了一口茶,抬眸向带来紫婵说道“你瞧瞧,我说二哥哥家的茶喝不得,你偏要来蹚这趟浑水。而今落嫂子话柄了吧?”

    那单二爷听了忙陪笑道“她进来疯疯癫癫气性太大,你和她计较这许多做什么。左右你都是单家九小姐我的妹妹,还怕她说去?”

    单钰这才侧目瞧着他,颇有些俏皮意味打趣道“而今你为府中管事主人,她便是单家主母。我害怕她哪天真恼了赶我出去呢。八姐姐又不在,届时真落个嫂嫂不疼哥哥不爱的,我可上哪里说理去?”

    原那日单誉走后不多一日,便有个和尚登门来说话。说在路上遇上他们单四爷并得了修书一封,要当面增予老祖宗瞧。

    老祖宗向来也爱听这些个自称海外道人和尚的说话,便请进去拿了书信来瞧。见果然是单誉笔记不假到也尽信了他去。

    信中说到而今单馨已找到,让老祖宗不要挂记,赶快招了爹爹母亲和一应兄弟叔伯们回来,莫要再外头劳累了。还说那单馨而今让沉船骇破了胆子去,暂还不方便回府教老祖宗看着心疼。不若带了她随着游山玩水养养心性,又可在金蝉那处住一段时日修身,挨得他日好些了定然带了她回来给老祖宗磕头问安。

    老太太瞧了信再三问过那和尚,便听那和善巨细说了一通到也放下心来。当即大喜之日令人摆开筵席支戏台请上一应伶官唱了三天,又叫人好生伺候着那和尚洗漱用饭在府上住了些时日。

    直至那一日,和尚忽又问老祖宗,这府上可是还有一位小姐在外头不得见?

    老祖宗原将这消息封得下人皆不敢多问,而今听他说来料想这人有些个神通,没准便能帮着将那单钰也一道找回来也未可知,因而便将那事巨细那么一说了。

    便见那和尚好一番蹙眉长叹半晌,又掐指算了一通方才道说他已知道这九小姐而今在何处。只不过并未如他们所说与什么人私奔了去,实乃有个邪魔外道的不知事情轻重,瞧着九小姐心性聪慧灵根颇深便掳了去要教个什么邪魔之术。九小姐不肯,因而一直关在那头不放,而今定要请术去救才成。

    老祖宗听了当然事事应允他去行那什么救命之术,说是最要紧先在园子里动土改建个什么祭坛,而今还在后院摆着镇邪的。又乱七八糟说了那一大通,最后要给那祠堂换上槐木大门才得作罢。

    原那府里的人都说这和尚神神叨叨不见得好,哪知祠堂那头才将一善阴沉沉槐木门换上,这头九小姐就自个儿回来了。也没见过那和尚,便向老祖宗说道是个什么道姑将她请了去做客。要她跟着去学什么术,她哪里肯做,因而才将她关在那道姑庙寺的地方这些时日。而今忽然有个什么和尚进来说接她回家,她初时不信,挨得那和尚说出她生辰八字。又将单府里的事一说,还补上一句老祖宗想念她。她这才跟了他回来,哪知道刚到大门口那和尚便不见了,还没来得及谢谢呢。

    如此一来那单府里的人自然对这和尚无比佩服,当即领了九小姐与和尚一对照。便听她连连称是,就是这大师送她回来的。

    那和尚笑道这没什么,好说便是九小姐灵根心慧缘分而已。只是这个中孽缘太复杂并不是一朝一夕得化解的,还需在冲一个喜才成。

    老祖宗一想着单钰却也到了婚嫁年纪,而今既要冲喜也没什么不好的,只看她个人意愿。便见这素来心高气傲瞧不上什么男人的九小姐点头答应,老祖宗虽觉奇怪到也心中高兴,当下张罗媒人说亲去。

    却又听那和尚说道这亲不是胡乱说的,这九小姐命中动荡,正缺‘长安’二字。他和尚正是法号长安才得个什么师尊托梦来说九小姐之事。而今要说亲,自然也要说上那么一个心性灵通,命中带‘长安’二字的人来。

    如此挑来挑去城内竟无一人可行,正待单府着急非常时,忽然有媒婆来说那城南正有个长安府。

    这长安府是半年前忽到城里来的,说是钱塘人,祖上做药材生意。而今那钱塘发大水,这才干脆举家搬迁到了这里。

    说来也巧,那长安府主人性魏,之所以叫个长安便是因着那公子哥魏长安要在这城里开药馆治病救人,望人人长安而得。

    和尚一听如此,当即拍案对老祖宗说正是此人不错了。老祖宗心中尚有些觉不妥,这外来的人毕竟不是知根知底的,却也差人请了那魏长安公子来瞧。却见那公子一身白衣偏偏一表人才,举止间端得风度潇飒非常,说话也自有他的分寸。一时瞧来到比他单府之中几个兄弟长得都更好一些,便也没得什么再挑剔,当下安排了他与单钰见上一面。

    这一来二去两个年轻人似也情投意合起来,只是老祖宗却不知为何病下了。

    那和尚看去,却说这人再无时日,准备后事了吧。

    据此单府又一阵吵吵嚷嚷混沌间迎回了单丛书老爷,又葬下了老祖宗。一时间扰得府内人人长吁短叹一派萧条之相,单丛书老爷亦是整日以泪洗面不得安生。后还是那和尚提来不若让魏长安与单钰成亲,一来与单府冲喜,二来也怕那些个邪魔外道的再伺机将主意打到九小姐身上去。

    需知这人哀万事衰。

    单丛书老爷便因此答应下来,这才有了后头魏长安入赘单府,同单钰自然恩恩爱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