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他,还爱着她

秋,风吹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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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肯调解吗?”费芷柔急切地看着他,忘了自己现在与他的关系,只是担心,很担心很担心,“是不是只要调解好了,这件事就结束了,派出所就可以销案了?”

    “应该是吧。”郎霆烈耸耸肩,有些烦恼,“不过那些人比较难缠,也许会趁此狮子大开口,只能走走看……”

    “他们要多少?”费芷柔的手更紧地抓住他,目光更加急切。不管那些人要多少,她也一定要想办法筹出来,哪怕是砸锅卖铁,哪怕是……卖身,她也绝不会看他再被抓进去!她这具破败的身体已经再没有爱他的资格了,那至少还能为他做点什么……

    因为焦急,因为激动,她原本苍白冰冷的脸颊有了抹红晕,眼眸在灯光下泛着异样的光,看得郎霆烈有些失神。

    她在担心他,他感觉到了,这次是发自肺腑的担心。

    “你在担心我吗?还是无论他们要多少,你都准备替我给吗?”郎霆烈温热的大掌轻抚上她冰冷的面颊,给她传递去自己的温度。这份温柔,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演戏,还是……

    “我……”费芷柔的声音嘎然止住了。她恍然想起自己不应该与他这样亲密,不应该说这么多,更不应该让他发现自己是在担心他……

    “我不在乎他们要多少,我只是觉得那种人不配得到我的任何一分钱。”垂在身体一侧的另一只手无意中碰到她的,竟那样冰,让他忍不住想要握在手里。

    可在他碰到她之前,她已经后退了几步,从他身边离开。

    “郎霆烈,你不明白吗,是我自己找的他们,是我自甘*,是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和帮助!你不要再来管我了,好不好!”

    “不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掉在火坑不管!我说过,我相信你根本不是那种女人!”郎霆烈一把拉过她,紧紧地裹在怀里,给她他的温暖,也给她他的执着。

    他的温柔让她颤栗,他的执着却让她恐慌。她已经把他害成这样了,要不是她故意气他,今晚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可他为什么还能如此待她……

    罢了,既然他这么可怜她,一心只拯救她,那她就让他拯救吧……丢掉那份自以为还能在他面前保留的自尊,就让她当个被拯救的可怜虫吧……

    “好,郎霆烈,我不去酒吧工作了,我也不自甘*了,我会好好生活,平平淡淡安安分分地生活,你成功了,你拯救我了……”推不开他坚实的胸膛,费芷柔低着头微喘,眼里已经盛满了泪水,“这样够了吧,你可以离开了吧……收回你的同情,求你,不要再管我……”

    “谁告诉你,我是在同情你!”郎霆烈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盈盈含泪的眸,忽然顿住了,就像波涛汹涌的海水忽然被魔法停滞了一样……

    郎霆烈,清醒点!不就是几滴泪水,难道还能抹去她曾对你做的一切不成!

    心里默念着,像是解开魔法的咒语,海水又开始奔腾!

    对,他哪里是同情她,他是在报复她!而现在就是报复的前奏,好戏就要上演了!

    “小柔,我不是同情你,我,”郎霆烈更用力地把她搂紧在怀里,看着她的黑眸,在她唇边呢喃,“还爱着你……”

    满含着不可思议,费芷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他的目光有片刻的呆滞。

    他说什么?……他说,他还爱着她?……是幻觉吗,是幻听吗,她那样伤了他,她又是那样的肮脏,他怎么可能还爱她……

    “你可能不相信,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郎霆烈的唇边有一抹无奈的笑,却又坚定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说了那么多伤害我的话,也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我不应该再爱你。可是,爱情就是爱情,它与理智无关,它不会跟着大脑走,我也管不住自己的心。自从离开R市,我一直很痛苦,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直到那天在大街上,我遇到你。那时我终于明白,不管你怎么对我,我还是爱着你,无可救药地只爱你,所以才会执着地不想放手,所以想要干涉你的生活,所以才会受不了别人亲近你!……小柔,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我不是想趁人之危地要你做什么,也不介意你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只想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好地爱你,忘掉以前所有的不愉快,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那么自然地说出这些话,郎霆烈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原本以为再对她说出这句“我爱你”,会恶心到自己,可没想到竟这么地顺口,真情流露一般……原来,他真的可以入戏这么深,就像当初的她一样,毫无破绽。

    重新开始?他说想和她重新开始?……若是没有那件事,她一定毫不犹豫地点头,毫不犹豫地紧紧抱住他……可是,不行,他不介意,她介意!

    她已经脏了,太脏太脏了,哪里配得上这么好的他!他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他会被人耻笑,在爱情终被生活消磨殆尽的时候,他也会来怨恨,恨她让他的生活蒙上了阴影……她不要,不要让他陷入那样的不幸!他该拥有美好又干净的人生!

    “郎霆烈,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她使出全力推开他,语气又恢复到冷冰冰的样子,“什么叫重新开始,我们根本就没有开始过!我那时就是和你玩玩,我对你根本没感觉,懂吗?就算现在我会听你的,那也是被你逼的,别以为这就是喜欢你了!我不过是不想再被你纠缠,再被你烦了!我们之间不可能,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那一句句“不可能”,好像是自己在拿着冰锥往胸口上用力地戳,那样痛。可她还能怎么做,没有廉耻地跟他在一起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不行,她做不到,她不能用自己肮脏的身体去亵渎他那样纯洁那样美丽的爱……

    那一句句“不可能”,同样也刺痛了郎霆烈的心。明知自己在演戏,他还是没出息地痛了。

    他都可以这样“不计前嫌”了,她为何还是拒绝?他就那么不被她待见吗,不招她喜欢吗?还是她依然在嫌弃自己只是保镖的身份?若她知道自己是郎氏的继承人之一,态度是不是又大不一样了?……

    郎霆烈暗暗握紧了拳头,黑眸在阴影里闪过寒光。越是这样,那张牌他越是要放到最后,他一定要看到她悔恨终生的表情!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你不喜欢我没关系,这不会阻拦我去喜欢你。小柔,不管怎样,我依然会守在你身边。”

    费芷柔捂着自己耳朵,拼命摇头,拒绝去听他说的话,拒绝被那些话蛊惑!如果她现在冲动了,点头了,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小柔!”她抗拒的样子让郎霆烈更是愤怒,伸手用力地拉住她的胳膊,想要把她的双手从她的耳边拿走,“你听我说……”

    “小柔!”

    他刚握住她的手腕,她忽然如风中零落的树叶一样软软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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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了电话,郎霆逸看了眼还站在病*边的尹南歌,淡淡地说,“没事了,莫修一会就能出来。”

    “不好意思,郎总,这么晚还打扰你。”尹南歌同样淡淡地说。

    负责保护郎霆逸的尹南歌,晚上正在医院执勤,忽然接到莫修的电话,说他在交警大队,让尹南歌想办法把他“捞”出来。

    正在通话时,正好被郎霆逸听见了。他没有多问,直接给交警大队打去了电话。

    “莫修也是我的朋友,没什么打扰的。”

    对于尹南歌公事化的语气,郎霆烈有短暂凝眉。

    郎霆烈身边的几个得力助手,蒋甦、莫修和雷玄,无一不叫他“郎哥”或是“大哥”。只有尹南歌,即便已经认识好几年了,每次见面她也还是恭敬又疏离地叫他“郎总”,不像其他人那么熟络。

    这也难怪。虽说整天都在WOLF一帮大男人里摸爬滚打,但尹南歌似乎天生不喜与异性来往,除了她心仪的蒋甦,对谁都是冷冷清清的表情。

    结束对话,两个人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郎霆逸一只手在电脑键盘上不停地敲着,而尹南歌在病房的角落里坐下。除了小小的清脆的敲击声,病房里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一样。

    敲完最后一个英文字母,郎霆逸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半,在美国的时间刚刚好。他拿过手机,拨出号码,然后流利的英文从他嘴里吐出。

    “乔治,合同我做了修改……是这样,谈判要点我也已经拟出来,发你邮箱了……对,务必按我列举的去做,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虽说郎氏有郎霆烈坐镇,但弟弟毕竟是生手,要管理好郎氏这么大的帝国王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兄弟二人暂时分开负责,郎霆烈负责国内经营,而郎霆逸负责国际市场。

    挂了电话,放下电脑,郎霆逸终于活动了一下快要僵硬的颈脖。也直到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房间里还有一个尹南歌,视线看了过去。

    以前见面总是匆匆的,无非是她和郎霆烈他们在一起,从未见过她工作时的神态。

    其实,从一开始,郎霆逸是不愿意让尹南歌来的。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女人来保护。可是,为了让家人放心,弟弟又那么配合地回到了郎氏,他这个做大哥的也不好再任性,接受了大家的安排。

    几天相处下来,郎霆逸觉得这个女保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称心意。她不化妆,衣着简单严谨,很少说话,从不把多余的视线放在他身上,也从不干涉他的生活。就好像,无论他工作到多晚,她只是坐在一边,从未说过“郎总你早点休息”这类的话,没有表现出与她工作毫不相关的关心。很好,他喜欢这种工作认真,永远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人。

    看她坐在那,穿着短筒靴的长腿交叠着,膝盖上放了一本书,目光微微流转,似乎读得很认真。可郎霆逸知道,她并没有放松警惕,但凡有任何异响,她都会在第一时间蓄势待发。见她没有抬头看自己,郎霆逸不由地又多看了她几眼。这倒不是因为他觉得她有多漂亮,而是一个女人安静读书的样子总能让人觉得恬静美好。

    在郎霆逸眼里,尹南歌是个有灵气的漂亮女孩,却称不上一个美丽性感的女人。首先,她的头发太短了。郎霆逸喜欢看长发飘飘,最好是卷发的女人,散着头发是性感,束起头发是高贵。再来,她的身材偏瘦,胸臀都不够饱满,比起坐在他办公室门口那些女人,像是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女孩。不过,他也忍不住惊诧,就这样一具细瘦的身体,是怎样蕴藏那么多力量,成为一个保镖精英的。也许有一天,他能亲眼看到她力量爆发的时刻。

    “换班的人来了没?时间已经很晚了,要不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是医院,没什么不安全的。”

    虽然是保镖,但也是女人。郎霆逸再苛刻,对待男女还是有别的,即便尹南歌看上去精神奕奕,并没有困倦。

    尹南歌阖上书,站起来,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外套,“换班的人已经来了,我看你在写东西,怕打扰你的思路,所以让他暂时在门外等着。郎总,如果这边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她朝郎霆逸微微点头,往病房外走去。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郎霆逸看清楚了她拿在手里的书。

    林徽因。你是我人生的四月天。

    她居然喜欢看这种书?……也是,这样想来,她给人的感觉确实像从民国走来的女子,纤瘦,安静,清冷,淡漠。

    看她一头俏丽短发高挑身材的背影,郎霆逸不禁想象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民国女学生走出画的一幕,蒙蒙的细雨,微微的风,抚平都市里所有的喧嚣和焦躁。

    他不由地,鲜少地扬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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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昏沉沉地醒来,手掌无意识搭上额头时,竟碰到一条微湿的毛巾,凉凉的触感让费芷柔一下惊坐了起来。

    这是哪?环视着通透明亮却陌生的房间,费芷柔在昏沉的思绪里用力回忆着……

    郎霆烈!

    她居然又在他面前晕过去了!

    费芷柔,你还可以再没用一点吗!……

    她挫败地狠狠掐着自己。

    那这里,是郎霆烈的家吗?……

    她低头,拿起身边的枕头,放在鼻间深深地吸了一口。确实是他的味道……

    熟悉的气息带着亲密的回忆袭来,她不由地红了眼眶。

    揉了揉眼睛,对他的房间她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头柜上摆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水,还有卡片。

    “吃我。”

    “喝我。”

    费芷柔把卡片拿开,下面放着几粒药丸。

    她病了吗?……

    摸了摸额头,她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异常的烫。应该是昨晚守在派出所门口时着凉感冒了。

    想了想,费芷柔还是拿起了药丸,就着水喝了下去。

    回头,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自己。一身低俗暴露的装扮,一脸已经花掉的浓妆,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又有什么值得他去执着。

    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她用力地擦着脸上乱七八糟的颜色,擦掉眼睑上刺眼的眼影,擦掉嘴唇上残留的唇膏……一直擦,擦得整张脸像是要破碎掉了,她才停了手。

    不再看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费芷柔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打开了房门。

    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大。复式结构,旋转楼梯,偌大的客厅,落地窗外是漂亮的小花园,坐落在这几十层高的公寓里,仿佛空中花园一般。

    走下楼梯,费芷柔站在宽敞透亮的客厅里站了会,没有看到郎霆烈的身影。

    他不在家吗?……还是,又被叫到派出所去了?

    想到这,费芷柔紧张不安地颤了颤,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你醒了?”

    忽然听见从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她转身,正好看到郎霆烈端着两个盘子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

    “好点没?”郎霆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走到费芷柔面前,宽厚的大掌抚上她的额头,又微微蹙起眉,“怎么还那么热?吃药了没?”

    是不是生病会情不自禁使人变得柔软,变得没有防备,变得只想跟着心走。

    看到他完好无损地待在家里,悬起来的心终于踏实地放了回去。没有多想,费芷柔乖巧地点点头,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呆滞,仿佛自己在美好的梦中。

    “来,先吃点早饭。知道你可能没什么胃口,但多少吃一点。”郎霆烈拉着还是有些呆愣的她,坐到餐桌前,“我不大会做饭,也只是熬了点粥,将就着吃。吃完换身衣裳,你穿这个出去太少了。”

    说着,郎霆烈已经把一个袋子放在了费芷柔的身边。

    热情腾腾的米粥,惹人食欲的小菜,体贴入微的照顾……如果,如果在以前,如果那些事情从没有发生过,现在的她该有多幸福……

    “哦对了,那件事已经处理好了,警察不会再找我,你可以放心。”郎霆烈盛好一碗粥放在费芷柔面前,目光温和柔软,像是在安慰受惊的孩子。

    鼻头一酸,哽咽的嗓子也让胸口一痛,费芷柔忽然惊觉自己不应该坐在这里,不应该对他柔顺,更不应该贪恋他给的呵护。若不是为了她,他不会动手打人。若不是为了她,一向气傲的他也不会轻易低头。

    他是为了让她心安,而她,根本不值得他这样付出!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该走了。”

    费芷柔冷冷地说着,刚要站起来,却被他更快地按了下去。

    “坐下,吃饭,要不然你走不出这屋子。”他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声音低沉,霸道,不容抗拒,“我说到做到。”

    费芷柔愣愣地看了他几秒,然后坐好,拿起碗勺,大口吃起来。不大一会就喝完了一碗粥。

    吃完饭,她又拎起装着衣服的袋子,进了洗手间。

    这回轮到郎霆烈愣愣地看着她,直到她换好衣服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好了,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她洗干净了脸,换上他买来的白色套头羊绒衫和浅色牛仔裤,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干干净净又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对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