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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柳叶氏看着苏氏等人带回来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布,还有比计划中买的显然要多上许多,诧异地问道:“我给你银钱也买不了这么多啊?”
手摸着那上好的细棉布,这价格应该不便宜的。
苏氏和云氏这一路往回赶,再加上身上的担子不轻,如今两人坐在凳子上是边抹汗水边喘气,柳青桦看见后,赶紧给她娘递了一碗水过去,柳青檀反应过来,也忙给云氏送水过去。
“谁知道她们的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杨氏很是不满地说道,只是这话刚刚说完,三双刀子眼直接朝着杨氏射了过去,有柳全贵老两口的,还有来自她相公柳元宵的。
“做饭去,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想让全家人都陪你挨饿啊。”柳叶氏毫不客气地对着杨氏说道,“还有老二媳妇,你也去吧。”
“是,娘。”自从柳梅花找苗氏谈过以后,苗氏就尽量少哭,努力做到不惹柳元和心烦,可如今一听柳叶氏的话,还是不由得红了眼眶,她觉得娘实在是太偏心了,明明四个妯娌都是一起回来的,为什么三弟妹和四弟妹就能休息,而她和大嫂就要去做饭。
当然,苗氏的想法是不会表现在脸上,因为她大部分时候都会哭着一张脸表示着她的委屈。
杨氏则是将凭什么三个字明晃晃地摆在了脸上,完全没有看见柳元宵的脸色,“娘,快去吧。”柳玉兰拉着杨氏的袖子,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
杨氏一直觉得爹娘偏心,自家相公更是个没心眼的,掏心掏肺地疼着三房的那丫头,但对于她的几个儿女却是很满意信任的,所以,她也就听得进去儿女的话,因为她觉得,儿女都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是绝对不会害她的。
所以,杨氏虽然心里依旧有些愤愤不平,还是豁然起身,往厨房离去,苗氏虽然答应得快,可也是这回见了杨氏去了,才起身跟着过去。
这么一会功夫,苏氏和云氏的差不多气也喘匀了,“三嫂,你跟爹娘他们说吧,我去帮忙。”
“去吧。”对于云氏这样,刘元丰很满意,笑着说道。
接下来,苏氏就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也有侧重点,比如陪着梅花去卖手链基本就几句带过,而柳青青拿钱救人和恩公的事情倒是说得很详细。
柳梅花感激地看了一眼苏氏,她明白对方的用意,毕竟她们回来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晚一些,她可不是青青,因为她的事情耽搁了大家的时间,即使爷奶嘴上不会说什么,可谁知道会不会影响她在爷奶心中那微弱的好感度。
只是听到后来,她倒是没想到,青青妹妹的运气在这方面也能如此超然,难道老天爷也在支持她做好事?看向靠在三叔身上的柳青青,心思百转,最后在心中叹气,罢了,她运气好,我有实力,想那么多做什么,以后努力朝着自己的目标奋斗就是了。
当然,也要和青青这个堂妹好好相处,对方的运气确实是好得令她震惊,虽然还没有从另一方面证实,和她作对会是什么结果?但柳梅花一点也不想冒这个险,也幸好青青在这么多人无原则的宠爱之下,性子依旧很好,相处起来一点也不困难。
要换做是柳玉兰,柳梅花不觉得她还能够这么心平气和。
“青青,这事你做得对。”柳全贵开口说道:“我现在这么说,不是因为这些布匹和棉花,而是做人,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晚上才能睡得着觉。”
接着,他爹,三个叔伯还有好些哥哥们都轮番地将她夸奖了一遍,听得柳青青面红耳赤,她真想说其实她并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善良,但看着自家弟弟亮晶晶的目光,她又觉得宣传一些正能量是有必要的,这对他们以后保持善心和存功德应该都是有好处的。
当然,她清楚今天帮助别人是存了私心的,所以,柳青青也做不到面不改色地说些大公无私的话,想了想说道,“爷爷,当时我只是觉得今日帮他们,想着以后家里人出门在外万一遇上同样的情况,那时候我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帮帮我们。”
柳全贵点头,“还是青青想得透彻,若是我们自己都能做到见死不救,等事情发生在自家人身上的时候,又怎么能奢求别人来救。”
柳元吉摸了摸柳青青的脑袋,眼里全是自豪,这就是她的女儿,“不过,青青,今天这事也不能责怪药铺和那些看热闹的人。”
柳青青听了这话,疑惑地看向他爹。
“哎,”柳元吉沉重地叹了口气,“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青青你还没出生,那个时候咱们这些平民百姓的生活可没有现在这么好,吃了上顿没下顿不说,若是生个病或者小小的意外,大部分人都看不起大夫,抓不起药的,许多人都是被病痛活活拖死的。”
柳元吉要说的事情,他爹和他的兄弟们都是知道的,下面估计也就青松有那么一点印象。
“后来,县城里出现了一位大夫,开了间药铺,那位大夫可真是仁心仁术,像碰上你们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会不问缘由地先救治了再说。”
柳青青点头,是位好大夫,可听着他爹的语气,这故事的结局恐怕不是好的。
“最初被他无偿救活的人对他都是感激涕零,但不知道从何时起,似乎整个县城的人对这个大夫,你没钱他依旧会帮着治病抓药的事情习以为常,这其中虽然依旧有家里确实困难的,”柳元吉接着说道:“但更多的是明明家里能拿出治病抓药钱的,心里却想着掉两滴眼泪诉诉苦就能省下又何必花这冤枉钱的人。”
“久而久之,药铺的结局可想而知,诊费就不说了,这药钱那可是大夫自己贴的,占便宜越多,那大夫亏得也就越多,最后,药铺自然是开不下去了。”
柳青青点头,柳梅花撇嘴,这就是没有原则帮人的下场。
“若单单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大夫毕竟有手艺在身,再加上他有几个孝顺的儿子,总不会饿死他的,最关键的是,在药铺关门的前一天,有人背着他爹来看病,身上没带钱,那大夫看了病,写了方子,看着空荡荡的药铺,便让那人去其他的药铺抓药。”
柳元吉叹气,“只可惜,那人本就是打着占便宜的心思,一听大夫这么说,怒了,无论大夫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将那将近六十岁的老大夫揍了一顿,带着他爹离开。”
柳青青瞪大眼睛,心里又是气愤又是难受,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梅花在心里冷哼,人性,就是如此丑恶,她见得太多了。
“那老大夫的伤并不算严重,可在他被揍的时候,曾经他诊治过的病人在一旁冷眼旁观,之后更是冷嘲热讽,这让一生奉行治病救人的老大夫心灰意冷,据说,伤治好后,老大夫一直就心情郁郁,没一年就去了。”
柳元吉说完,心里也不好受,他们杨家村因为有三大爷在,所以并没有去找过那老大夫看病,可他还记得一直笑眯眯的三大爷因为这事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这件事情过后,不管是之前对那老大夫佩服的,无所谓的还是不屑的大夫们,心里都不好受,而从那以后,卫县城里所有的药铺大夫,无论病患的情况多么严重,处境多么困难,就是马上要死了也没有人愿意免费为人诊治,更别人说抓药,毕竟谁也不想落得和那老大夫一样的下场。”
柳元吉将这事说完,看着家里的小的一个个愤然又难过的模样,也不说话。
“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柳青青说道,其他的人点头,在他们看来,至少那老大夫不应该有那样的结局。
真是天真的小孩,柳梅花一看她的堂兄弟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生活若全都是童话故事那般,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眼泪了。
“你们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吗?”柳全贵接着说道,“就在那老大夫死后的第二年,也就是青青出生的那年,整个卫县到处都是瘟疫,据说,被那老大夫诊治过的病人是瘟疫中最先死去的,所以,有人认为这场瘟疫实际上老天爷对卫县百姓的惩罚。”
柳家现有的读书人再加上柳梅花对于柳全贵这话都是不相信的,“爷爷,那场瘟疫不是其他地方也有吗?”柳青槿开口问道。
“哼,”柳全贵板着脸冷哼一声,“咱们卫县是什么地方,就是其他的地方有瘟疫,我们这里也不会有的,肯定是因为咱们这里的人害死了那么好的大夫,老天爷才会将瘟疫传染进来的。”
明知道柳全贵这话有些牵强,不过,所有人都没有再反驳,“青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柳全贵接着说道:“除了青青之外,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个事情,是让你们记住,我倒是不要求你们做像那老大夫一样的好人,况且你们帮人也要看对象。”
众人点头,柳梅花自然也跟着,心里吐槽,爷爷,你这分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不过,似乎也没错,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青青那样的运气。
“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做那些个占便宜的小人,做人还是要行得端坐得正才行,大奸大恶的事情我就不再说了,那不紧逃脱不了国法,族规同样不会放过你们的。”
“是,爹。”柳家四个儿子的声音。
“是,爷爷,”柳家众孙子中孙女的声音。
见屋内气氛有越来越沉重的趋势,苏氏想着今日是小年,爹也没有再训话的意思,笑着说道:“娘,这些布我想着我和四弟妹再加上几个孩子都绰绰有余,不如再给爷爷和爹做一套新衣服。”
柳叶氏笑眯眯地点头,手摸着细滑的布,“好,恩公的情可得记着。”
“不用给我做,给大哥做一套。”柳全贵看着那上好的青色细棉布,开口说道。
“够的,给你和大哥都做也用不了。”柳叶氏接下来柳全贵的话,“不过,这样做下来,就是有剩的,也不够你们四兄弟一人做一件的,我先存起来,等存够了再给你们做。”
柳家四兄弟都没有意见。
柳梅花刚在心里说,她奶奶处事还是及公平的。
“呵呵,老头子,你这次可是沾我们青青的光才能穿上这么好的衣裳哦。”柳叶氏这话一落下,柳梅花又在心里添了一句,只要不涉及到她的青青妹妹。
县城这边,眼看着快午时了,那一伙少年走进醉仙居,木姓少年却突然停了下来,“少爷,怎么了?”
木姓少年边走边说,在这里,他们有专门的包间,“你们有没有觉得上午从醉仙居跑出来的那穷丫头很眼熟?”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也有这种感觉,突然有人眼前一亮,“木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穷丫头跟那笨蛋哑巴是一起的。”
“一起的么?”木少脸上露出纨绔的笑容,“去问问,那穷丫头来醉仙居做什么?”
“是,少爷。”小厮立刻去找掌柜的,等一伙人刚刚在包间坐下,小厮就跑了回来,将他打探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看着桌上面的几道新菜,竟然是那穷丫头想出来的,“这,这一家子的丫头也太极端了吧,一个蠢得无药可救,一个聪明成这样,这是怎么养出来的!”
对于这话,大部分人是赞同的,“所以说,在她们去药铺之前,那穷丫头身上就有两百两银票?”木少开口问道。
“是的,少爷。”小厮开口说道。
“那穷丫头有多聪明到不至于,不过,她才是正常人。”木少这话让在场的人纷纷点头,所以,即使他们打赌输了也没什么,因为那哑巴就不是正常人。
县衙内,药铺的事情木县令也收到了消息,原本他觉得那叫柳梅花的人才是上头要找的,而柳家村那个哑巴只是□□而已,听了这事后,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你确定帮人的是那哑巴而不是柳梅花?”木县令再一次开口问道。
“是,”面前的人回话,语气很肯定。
“这样啊,”木县令略微思索了一下,对着身边的管家说道:“你带着两名衙役,拿上二十两银子去一趟柳家村,那哑巴家里,就说我被她的善举所打动,这银子是给她的赏赐。”
“是,老爷。”有的话木县令是不用说出口,管家就能心领神会,看来那两个丫头都是重点观察对象。
于是,当管家和衙役出现在柳家院子门口时,柳全贵等人都吓了一跳,上前招呼,待到管家说出缘由后。
柳全贵和他的四个儿子很快就从惊讶中回神,再一次认定,事关青青,都不能用常理推论,赶紧将人请了进来,好在今天买了点茶叶,柳叶氏吩咐儿媳妇泡茶。
“您老不知道,我家大人来卫县才一年,可对县城里的风气实在是不满得很,几次想要改变,却总找不到突破口,这次您的孙女可是做了大好事,想来过不了多久,这见死不救的风气也会改变不少的。”管家笑呵呵地说道。
被县令大人身边的红人夸奖,而且对象还是他的宝贝孙女,柳全贵自然是笑得满脸开花,不过,还是老实地说道:“实在是受不起大人的夸奖,那件事情想必您也听说了的,只是那孩子从小就心善才会那么做的,就是我在场的话也会有顾虑的。”
“所以大人才深为感动,”管家说完,左边的衙役从怀里掏出用红布抱着的四锭银子,整齐地放到茶几上,看得端茶上来的杨氏眼睛的直了绿了。
“这是大人对那丫头善举的奖励,您务必手下。”
柳全贵看着这二十两银子,若是赏赐他们家除了青青之外的任何人,他都会接下,可事实上这银子是给青青的,他就有些犹豫了,“这事还得问我那孙女,毕竟事情是她做出来的。”
管家眉头一挑,心里诧异,脸上却是对柳全贵这个大家长表示理解,“刚刚我看着你家满院子的孙儿孙女,可见您老是有福的,我能不能见上一见,这人老了,就希望儿孙满堂,可以我家孩子不争气,只有一根独苗,我们家大人也是如此,希望能沾沾这福气,来年再抱一个大孙子。”
柳全贵到如今这个年龄,很能理解管家的心情,便让柳元宵去叫人。
原本管家也只是想要顺道看看柳青青和柳梅花的,可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再亲眼看到这么多的孙子孙女,还真是羡慕起来。
“青青,过来,”柳全贵招手,将管家的意思说了一遍。
柳青青沉默地看着桌上的二十两银子,嘟着嘴思考,而柳梅花的心已经被震得麻木了,看着她的青青堂妹,她可以肯定,对方绝对是老天爷的私生子,否则,她辛辛苦苦的赚钱,对方只要做做好事,银子就自动上门?若说一点不羡慕那绝对是假的。
“爷爷,我不要,”柳青青想着她本是冲着功德去的,若收了银子,功德会不会没有了或者消减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都不愿意看见。
管家依旧笑着,可端着茶杯的手一瞬间的抖动只有他清楚,难道消息是真的,柳青青买的下人真能听懂她心里的话?要不要这么神?
“小姑娘,这是你该得的。”管家放下茶杯,开口说道。
柳青青摇头,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情,原本今日受下恩公的布匹和棉花都是不应该的,只是找不到恩公的人,只能记下这份恩情。”
“可这二十两银子我真的不能拿,”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我们家现在不缺吃不缺喝,过年的新衣裳也有了,县令大人将这银子赏给我,还不如用在那些更需要的人身上。”
柳青青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之前在卫县看到的乞丐,才有这么一说,虽然是借花献佛,大功德可能是县令大人得去了,她是不是也能分得一点点。
“哦,小姑娘有什么意见?”管家果然不是常人,看着柳青青的脸听着常笑的声音,半点也没有表现出违和感来。
“可以把这些银子放到县城里名声不错的药铺,以后若是再遇上今天这样的情况,就可以用这些银子诊治抓药,”柳青青又想到那老大夫的事情,补充道:“当然,只救治那些确实拿不出钱或者紧急状况下拿不出钱的,那些占便宜的人可以交给县令大人处理。”
听村长大伯说,这个县令大人很是英明神武,这点小事应该能办好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可是大功德。
“你的建议很好,这事我会回去禀报大人的,不过这银子。”看管家又要开始劝,柳青青接着说道:“快过年了,这银子虽然不多,应该也可以修一修城外的破庙,让那里的乞丐不至于冻死,我知道县令大人不缺这二十两银子,可我们家就算是缺,家里人个个都有手有脚,可以挣的。”
最后这话她说的是认真的,她若是收了这银子,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在加上她运气的关系,很有可能导致家里原本勤勤恳恳的家人变得好吃懒做,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柳梅花看着柳青青,仿佛看见了她身上镀着一层圣母的光环,哪里知道柳青青在做事情越来越顺,运气好到爆表的情况下,更是坚定地执行要存功德的计划。
柳青青已经表明了态度,柳全贵自然是依她的。
于是,木县令看着管家一脸古怪地回来,“这是怎么了?”
“银子没送出去。”管家笑着说道,“大人,你的顾虑是对的,那小姑娘心善得让我都有些汗颜,”之后将这一次的柳家之行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木县令笑得很是优雅,“这么说,柳家对柳青青的宠爱是真的?”
“恩,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管家点头。
“很神奇吧?”见管家有点头,“那恩公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特意问了,回来也让人打听了,”管家的脸色有些古怪,“是少爷。”
“那臭小子,”这下,笑得优雅的木县令也有些惊讶了,心也提了起来,“怎么回事?”
于是管家又将他们家少爷两次打赌的事情说了一遍,越说他就越觉得柳青青和柳家村的人都是一群很神奇的人。
听到这里,木县令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坏事就好,那柳梅花呢?”
“那小姑娘在柳全贵的眼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孙女,不过,她的眼神沉稳得不像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大部分时间都去注意柳青青了,而对于柳梅花,他就这么一点印象。
“好了,柳家村的事情继续关注着,若有其他人插手一定要立刻禀报,”木县令说完,想到柳青青的建议,“既然我是这卫县的县令,也应该做点正事了,就按柳青青所说的,她的银子拿去修理城外的乞丐窝,过年的时候让下人送些热馒头和骨头汤去。”
“是,大人。”
“至于药铺的事情,就用自家的药铺,先放一百两进去。”木县令说完,又笑开了,“咱们这满手鲜血的人也开始做好事了,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管家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我觉得还不错,夫人和少爷的身子自来了卫县后就好多了,特别是少爷,身子壮实了不说,脸色也越来越红润。”
“那倒也是。”木县令点头。
柳家村这边,管家带着衙役一离开,村长就过来询问,知道事情经过后,摸着青青的脑袋又将她夸了一遍,接着是柳青青的大爷爷和太爷爷,不过,他们来了就没有急着离开,跟柳全贵说着今年的丰收,三十那天吃饭,初一祭祖的事情。
虽然每年都是一样的,可这爷三还是说得兴致勃勃。
另外一边,四个女人忙着做新衣裳,争取能够在大年初一那天都穿上,大房内,杨氏给柳青松比划着尺寸,看着身边的细麻布,想着三房和四房的细棉布,再想着那没有了的二十两银子,心里不平衡的同时又疼得不行。
“那可是整整二十两银子,青青若是接下了,家里所有人都能穿上细棉布的衣服了。”杨氏忍不住抱怨道。
柳青松皱眉,“娘,我觉得青青说的没错,她救人的事情并不图那些东西和银钱。”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好。”杨氏觉得儿子一点也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娘,你听我说,”柳青松转头,看着杨氏,“我们是长房,你仔细想想,爷奶是缺我们这一房吃了还是喝了?我不觉得穿麻布和棉布有什么区别,再说,有这区别还不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当时四婶不就愿意将他们一房的银钱让出来吗?”
杨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小声地嘀咕道:“我哪里知道后面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娘,以后我和青榆会孝顺你,你这么计较到底是为了什么?好好过日子不行吗?”柳青松开口说道。
“我,”杨氏一听这话,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她的两个儿子肯定会孝顺她的,只是,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的。
一边的柳玉兰想了想开口说道:“娘,我倒是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失误,忘了青青是有大运气的人,她做事有亏过本吗?我看以后我们要向四婶学习,即使吃肉的是他们,我们也总能喝点汤吧?”
杨氏眼睛一亮,仔细一想,深深觉得大女儿的话有道理。在这个村子,和柳青青叫板的没一个讨到好的,她之前的事情就是很好的例子,但和柳青青交好的,比如四房,这不就穿上细棉布了吗?
柳青松冷眼看着柳玉兰,她怎么还想着占便宜,而且心眼还多得很,“那你们来告诉我,除了青青之外,三叔家难道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和我们大房不一样吗?青青做的事情,三叔三婶,爷爷奶奶都没说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插手?”
杨氏听着柳青松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讪讪一笑,“我这不是心疼那二十两银子吗?”
“所以,娘你这是在嫌弃我们做儿子的没用,不能给你挣来银子花?不能给你买细棉布穿吗?”柳青松说完也不给杨氏解释的机会,“玉兰,你该去抄族规了。”
徒留杨氏在一边干着急,随后看向小儿子,“青榆,你知道娘不是这个意思。”
“可我觉得你就是这个意思,反正儿子要穿细棉布的话,儿子会自己想办法挣钱,自己买,”说完,柳青榆也不理杨氏,走了出去。
苗氏的心情比杨氏好不了多少,只是她闷在心里,苦着脸红着眼眶等着人来询问,只可惜,二房的人各忙各的,完全没有人搭理她,这让她的心情更郁闷了。
“爹,你是不是在护着卖给醉仙楼菜谱的穷丫头?”晚上吃过饭,木少爷问着木县令。
木县令笑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若不是你护着,县城其他的酒楼不早就打探出醉仙楼的菜谱出自何人之手,你觉得那些人全是买卖不成仁义在的主吗?你丫头一点根基都没有,就敢如此做,若不是你护着,她们家恐怕都没好日子过了。”木少爷笑着说道。
“这事你不要插手。”木县令认真地说道。
“我还懒得管呢,”木少爷无所谓地耸耸肩。
“倒是你,行啊,都有人叫你恩公了?”木县令调侃着儿子,县令夫人一听,忙开口询问。
木少爷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爹,你调查我?哼,我不管你的事情,你也不要管我的事情。”说完,气匆匆地走了,只是那双红彤彤的耳朵出卖了他的心情。
这边木县令和县令夫人说着他宝贝儿子的事情,另外一边,柳梅花躺在她姐姐身边,想着身上的二百两银子,心里计划着怎么钱生钱。
她现在人还小,若是在县城买店铺做生意的话,一是忙不过来,二是她没想到要做什么好。
没有一点不动产的柳梅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要不先在村子里买些地放着,地可以让家里人种着,家里的土地一多,收成多了,她吃白米饭的机会也多一些,更重要的是,这能够增加她在家里的地位,即使比不上青青,但这对她以后的计划有很大的好处。
于是,柳梅花将自己买地的想法跟柳荷花说了,“梅花,睡吧,你的想法不现实。”
没想到一向支持她的柳荷花会这么说,“为什么?”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族规上不是说了吗?村子里的土地不外卖,你忘了?”
“我不是柳家村的人吗?”柳梅花继续追问,难道她理解错了。
“你现在是,但你迟早要嫁的。”
柳梅花明白了,她嫁人后就不是柳家村的人了,可是,不对,“青青不也买了地的吗?荒山也算地的吧?”
“小梅,你忘记了?青青以后是要招赘的啊。”
“招赘?”好吧,这个消息比她不能在柳家村买地的还有令她震惊。
“是啊,这事据说早就定下来的,你没发现青青的名字跟我们不一样吗?她是进了族谱的,就是初一的时候去祭祖她也是可以去的。”
所以呢,她没进族谱,祭祖的时候她也不能去,这些她到不是很在意,只是想到自己叫梅花这么恶俗的名字,柳梅花有些悲愤,算了,柳家村的田地不能买,不还有其他的村子吗?
哼,柳梅花颇为赌气地想着,我在别的村子买了地也不告诉你们,让你们给我起这么难听的名字。
柳青青从来没有想过过年能这么有意思,这么热闹,每天都有不同意义的事情要做,整个村子的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当爷爷带着他们家的男丁外加她跟着太爷爷和大爷爷一家子人去祭祖时,那一个个肃穆的神色让她都不由得崇敬起来,拜过一座座坟,这就是家族的传承,让人不得不严肃对待。
当然,属于柳青青独有的丰厚压岁钱也是不少的,许是去年是丰收年,她小小的钱盒子里一个铜板接着一个铜板累积起来,将近有五两银子。
年后嫁出去的闺女回娘家的时候,她们一家子人去了外婆家,只是从一开始气氛就并不好,虽然她早已经接受了自己是哑巴的事实,可那些表兄弟,表姐妹们一口一个哑巴或者妖怪听起来还是有些刺耳的。
而外婆家的长辈也就是象征性地拍拍那些小屁孩的屁股,说几句小孩子不懂事,让爹娘不要放在心上的话,而外公外婆更是离谱,劝着几个长辈,说什么大过年的,哪有大孩子的,仿佛被说的自己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柳青青心里有些郁闷,但却明白,她这么被说,爹娘和三个哥哥弟弟肯定是最难受的。
她靠近厨房的时候,竟然听见厨房里外婆和几个姨对她娘说,当初生下她的时候就应该将她扔进深山里去或者在水里淹死,带着这么个哑巴,让她们这群亲戚在外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自从来到这个时候,柳青青一直就被宠着,因此,在她外婆家受到的一切还真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好在爹娘心情也不好,匆匆地吃了午饭就往回走,苏氏抱着青青眼眶有些发红,“我本以为去年闹了,一年不联系她们会想通的,没想到会变本加厉。”
“以后每年青青就留在家里,不来了。”柳元吉心里也窝火得很,可这又不是她媳妇的错,只能忍着,“青青,别难受,以后不去外婆家了啊。”
“恩,”柳青青点头,只这一次的遭遇,她就决定不喜欢外婆家,能不去就绝对不去。
回到柳家,柳青青就直接冲到了她奶奶的身上,将脸埋了起来,这半天实在是太憋屈了。
柳叶氏看着苏氏的眼眶,就知道她的宝贝孙女说委屈了,连连地安慰着,哼,苏家的那些人,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还嫌弃她们家青青,也不看看苏家的那些儿孙,半点出息没有,她看着都觉得脏眼。
因为柳青青自个心情郁闷,所以,只是跟回娘家的两个姑姑打了招呼,就跑出去放松心情,不想将她的情绪传染给好不容易回家的两个姑姑。
“青青,你怎么了?心情不好?”柳青云看着柳青青,心想着她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外婆家里吗?
“恩,”柳青青点头,看了一眼在她身边坐下的柳青云,“外婆说我生下来就应该被扔进山里喂狼的,她觉得有我这个外孙女很丢人。”
柳青云想了想,很是认真地安慰道:“你外婆说得不对,不过,也不怪她,我爹说,外面的人好些都不像我们村子里的人那么淳朴善良,还有,你外婆是女人,又是老女人,见识很短,脑子肯定也不是很清楚,我们不用跟这样的人计较。”
“恩,”柳青青再次点头,其实她没有很难受,看着这小屁孩一本正经地重复他爹的话,却觉得很有意思。
在孩子的眼里,过年欢快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并且一眨眼就过去了,元宵节一过,柳青青他们去学堂上课,而村子里的人也为新的一年开始忙碌。
柳梅花到底没有在别的村买地,而是决定在县城买个店铺,即使不做生意,也可以先租出去,受租金,于是她趁着卖手链的功夫,四处打听县城要卖的店铺。
木县令知道后,直接甩了三个字,“成全她。”
正月末尾的一天,柳青青正在房间里午休,被一阵哭声惊醒,忙跑出去,结果就见大奶奶哭得六神无主,柳全贵的身子晃了晃,随后稳住,脸色有些发白,“老大,老二,你们现在就去县城看看你大伯的情况,老三和老四跟我去你大伯家。”
刚走出两步,柳青青能够看见她爷爷的腿都在颤抖,“请三哥了吗?”
大奶奶一边哭着一边茫然地看着柳全贵。
“老三,你快去请你三伯去你大伯家。”说完,就往外走,那一向沉稳的背影此时看着很是慌乱,让柳青青有种很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