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马失前蹄

言晨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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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身形硕大的金羽巨雕正展着双翅向杨羽俯冲而来,那巨雕的双翼在杨羽眼中足以遮天蔽日。杨羽那里还顾得上其他,他丢掉包裹拔腿就向前跑。

    危急关头,杨羽脑子飞快运转,顺着大道跑瞬间就会被那巨雕捕到,窜到两边树林或可凭借树杈和树身阻挡而侥幸逃脱。此时杨羽也忘了累了,两步并作一步,飞窜着向旁边树林里逃去。杨羽边跑边匆忙回头看那巨雕是否追来。

    这时那巨雕已经俯冲下来,进入林中。它滑翔林间,忽而收住双翼鱼贯向前,忽而偏动双翼侧身从树间斜掠而过。杨羽见状,心中连连叫苦,他双腿发力,大喊救命,更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无奈四周了无一人,杨羽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正值此惊慌之时,杨羽身后忽然像是被一个圆球顶了一下,摔趴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只觉衣服,衣带被什么东西勾住一般。

    回头一看,直吓得杨羽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反应,杨羽脚下一轻,人已腾空而起。

    原来那巨雕很快便追了上来,然后用头部将杨羽撞倒在地。接着顺势一把将他抓起,振动双翼向上冲出树林。杨羽只觉耳边风声呼啸,吹得他睁不开眼。等那巨雕放慢速度时,杨羽低头向下一看,人已在数十丈的高空。

    那巨雕抓着杨羽不断向上飞冲,看着云气烟雾从身边飘过,杨羽心如死灰,暗道:“完了,完了,这畜牲一定是想摔死我再吃!”。

    杨羽越想越悲愤,平日里这条路走了不知多少趟,怎么偏偏今日走此霉运碰上这么个怪鸟。左右是一死,杨羽张口骂道:“你这扁毛畜生,你敢吃了老子,老子让你肠穿肚烂而死!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个鸟畜牲,你快放了老子,放了老子!”,“你这个瞎眼的畜牲,你妈妈没教你怎么捕食吗?那么多胖子你不去抓,偏偏盯上没几斤肉的!”……。

    那巨雕只顾向上飞冲,越飞越高,越高越冷。杨羽身处高空,直冻的瑟瑟发抖,却依旧不住口,骂道:“你这只丑鸟,想冻死老子啊!”,这时杨羽连冻带累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了。

    突然杨羽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小子骂我丑!摔死你!”

    这声音浑厚粗犷,回荡在耳边。杨羽心中一凛,向四处望去,这数百丈的高空哪有一人!杨羽嘀咕道:“莫非遇上了神仙?这下有救了!”,“不对!我骂的明明是……,是这雕!”。杨羽惊道:“你,你怎么会说人话!你为什么抓我?”

    只听那巨雕冷笑两声道:“为么抓你?蠢!”。一句话说完,那巨雕忽然松开双爪,杨羽坠身直落。

    杨羽被这么突然一下,吓得在半空哇啊乱叫。大约落了数十丈,忽然衣带一紧又被巨雕抓住,那巨雕开口,道:“你今做什么蠢事?”。杨羽惊魂未定,道:“不知道!”。“道”字刚说完,那巨雕又松开了双爪,杨羽又向下落了数十丈。接着衣带一紧,又被那巨雕抓住。这一次不等巨雕发问,杨羽道:“我今天在花萼楼要回了十两银子工钱!有何不对的吗?”。话刚说完,杨羽又身体发轻,直直下坠,这一次又是数十丈。如此这般杨羽被扔了好几次。

    这时杨羽已若隐若现地看到下方的树林,再落几下,吓不死也得摔死。杨羽闭眼骂道:“不说扔,说也扔!你这只臭鸟用不着吓唬老子,有种把老子丢下去!老子要是眨一下眼就不姓杨!”。

    那巨雕忽然呵呵大笑,展平双翅,在空中快速盘旋而下。杨羽脸朝下,背朝上,在空中俯瞰着下方树林,只觉大地在眼前极速地旋转。顿感头晕目眩,疼头欲裂。

    不知过了几时,杨羽睁开眼来,看着天空,树荫,花草,四周的一切都在围绕自己旋转。心中阵阵烦恶,便又闭上了双眼。

    又过了片刻,杨羽微睁双眼,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少年正得意地盯着自己看。其衣着华美,相貌俊秀,正是花萼楼里的那出手阔绰的少年公子,而刚才把自己抓到高空的那只巨雕此时正站在他身后。

    杨羽暗道:“是他!这小子定是为了那十两银子才派那只臭鸟来寻我晦气的。”。杨羽咳了两声,有气无力道:“是你,你让那怪鸟捉弄我的?”

    那巨雕听杨羽称呼它怪鸟,白眼一翻,发出“嘎,嘎”声,以示不满。

    那少年公子冷笑一声,道:“真是不识好歹,我家绿眼儿好心带你上天玩玩,你却不领情,说人家捉弄你!”

    原来那少年公子正是慕云杉乔装而成。那日她乘碧眼金羽雕离了栖魔崖来到叶羽城,这一玩就是月余。城中的好吃的好玩儿的,她是一样都没有放过。如今吃够玩儿腻了,她便觉得闻名西海第二大城叶羽城也不过如此,正当打算赶往他处时恰巧碰上杨羽来花萼楼讨工钱。她瞧着杨羽在花萼楼撒泼耍混很有意思,便童心大起,打算捉弄他一番再离开叶羽城。

    绿眼儿向下瞟了一眼杨羽,摇着大脑袋跟着慕云杉说道:“欠打!”

    杨羽挣扎着坐了起来,双臂向后撑住地,歪着脑袋,看着慕云杉道:“少装蒜,你小子是后悔替花萼楼垫付那十两银子了吧!”

    慕云杉一听杨羽说她是为了追那十两银子而来,顿时感觉被羞辱了一般,指着自己鼻尖,道:“我堂堂慕,慕西海会为了十两银子追你个穷小子!绿眼儿,绿眼儿,把他吊起来!”。

    她怎能理解那十两银子对她来说连九牛一毛都不到,但对于普通农家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对于杨羽这样的人来说这十两银子足矣领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另外,她不提自己真名是因为怕自己惹了麻烦被魁刚知道。其实有绿眼儿跟她在一起,若是遇上江湖中人,不用说人家也知道她是栖魔崖的人。

    绿眼儿收到命令,走上前去翅膀一扇将杨羽扇了起来,贴到旁边大树的树干上。同时叼起一块儿尖石朝着杨羽后颈甩去。吓得杨羽一缩脑袋,只听“砰”的一声,尖石已从他耳边斜插过去,将他的后领嵌入树干之中。杨羽被衣服提着,离地两尺有余,样子十分狼狈。

    慕云杉见杨羽缩着脑袋被吊在树干上,上不去也下不来,样子十分滑稽,便得意地向绿眼儿使了个眼色道:“绿眼儿,你这木石钉人的本领越来越高了啊!”

    绿眼儿听到慕云杉夸自己,高兴地拍打着翅膀围着她转了半圈,道:“夸多了,夸多了!”

    慕云杉冲着它“哼”了一声,嗔笑道:“少谦虚了!”,接着走到杨羽面前,道:“怎么?不神气啦?”

    杨羽一边惊怒道:“你个臭小子,有种单挑,仗着有怪物相助算什么本事!”,一边抬手要拔掉嵌在树干上的尖石。谁知那尖石虽然插得不深,但犹如利剑入山石般坚不可动。杨羽使劲拔了几次,见那尖石纹丝不动,不觉又怒,骂道:“臭小子,士可杀不可辱!你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快让你的怪鸟把那块儿破石头给老子拔出来!否则,”

    慕云杉冷眼斜睨杨羽,道:“否则什么?本公子长这么大了还没人敢跟我耍横!听着,现在摆在你眼前的也是两条路,一条跟着本公子,本公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另一条是接受我绿眼儿的惩罚,至于它要怎么罚就得看它今日的心情了!”。说完慕云杉问道:“绿眼儿,你今日心情如何?”

    绿眼儿冲着杨羽雕目竖起,拍打着翅膀,喊道:“不爽!不爽!”

    杨羽看了一眼绿眼儿,暗道:“这家伙不通人性,万一真把它惹恼了可不好玩!算了算了,总归我杨羽命中不该有财!”,于是向慕云杉说道:“你,你别胡来,我还你那十两银子还不行吗!”

    慕云杉一听杨羽还在以为自己为了那十两银子来追他,立马愠怒道:“谁稀罕那十两银子!混小子你听着,你到底肯不肯听我的命令,为我做事?!”

    杨羽一愣,这才明白这个公子哥儿真的不是为了银子来追自己。而是要自己听他的话,受他驱使。“要老子听你话?凭什么!但是不答应,万一他让这个怪物袭击我怎么办!”杨羽暗自忖度。

    慕云杉见杨羽不说话,急道:“你倒是答不答应,本公子可没时间陪你玩儿!”

    杨羽道:“听你命令?那得看你要我做什么!”

    慕云杉道:“听我的命令就是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还想跟我讨价还价?”

    杨羽道:“那不行,难道你让我去死我也去啊!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呢!免得受辱!”

    慕云杉道:“好啊,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这混小子还是不服!”,说完又向绿眼儿使了个眼色,道:“绿眼儿,交给你了!”

    绿眼儿点了点脑袋,“嘎,嘎”地叫了两声向杨羽走去,道:“先挖眼,再削鼻,最后牙齿一个一个剔!”。

    杨羽听得心惊胆战,向前胡乱拍打道:“你这丑鸟离老子远点,你这小畜生快让它多远点!”

    慕云杉笑道:“害怕了吗?还不赶紧求我!求我,我就让绿眼儿饶了你!”。慕云杉本意就是见杨羽心中不服,要绿眼儿吓唬吓唬他。

    杨羽道:“我呸,要老子求你,休想!你们这两个大坏蛋,早晚不得好死!”

    慕云杉见杨羽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摇头笑道:“堂堂男儿被我的绿眼儿吓哭了,不知羞,不知羞!”。

    杨羽也不回避自己的恐惧,开口骂道:“你这有妈生没爹教的小畜生,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慕云杉自幼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是师父把自己带大的。师父将自己养大,教自己法术。在她心里父母便是师父,有人骂自己的父母便是骂自己的师父,这也是在她这里绝不允许的。此时听到杨羽骂她有妈生没爹教,慕云杉勃然大怒,尤其是“没爹教”这三个字。她满眼怒火喊道:“绿眼儿,让他闭嘴!把他的牙齿全部剔出来!”

    绿眼儿一愣,歪着脑袋看着慕云杉。慕云杉呵斥道:“还愣什么!”

    绿眼儿点头道:“好,臭小子,没救了!”,说完头一仰便要向杨羽嘴巴啄去。杨羽此时虽已抱有必死之心,但双手仍忍不住乱舞。这时只听见“铎”的一声,绿眼儿踉踉跄跄地向一边退了好几步。杨羽也从树干上掉了下来,瘫坐在树下,心中兀自难平。

    慕云杉见自己的绿眼儿摔在一边,忙去帮扶,结果一看,绿眼儿的嘴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到一般,缺了一块儿,嘴角还淌了一丝血。慕云杉急道:“绿眼儿,绿眼儿,你没事吧!”

    绿眼儿本来说话就不太利索,现在嘴上又受了一击,更加说不清,只翻着白眼,摇着头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这时慕云杉注意到这里突然多了中年男子,身穿天青色长衫,浓眉深目,鼻梁高挺,相貌俊朗却略显冷峻。

    慕云杉转过头,鼓着小脸,怒目瞪着那人,道:“是你把我的绿眼儿打的不会说人话的?!”

    那人冷冷道:“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你爹爹是谁?这只怪鸟又是从哪里来的?”

    慕云杉怒气冲冲道:“我问你,是不是你偷袭我绿眼儿的?”

    那人不再理她,转而将杨羽扶起。慕云杉心中有火,怒道:“你听没听见我说话!”,说着便出手打向那人。

    那人也不躲闪,只见他扶起杨羽身影一晃已站在慕云杉身后一丈开外。只这一眨眼,便绕开一个人,并置身丈外,杨羽直惊的回首看向那人。

    慕云杉毕竟不似杨羽这般没见过世面,她转身向那人道:“好你个苦瓜脸!”。说完只见她右手成掌向上划过,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块倏地飞起。接着慕云杉屈指向那石块弹去,那石块如天边流星向那男子飞去。

    那男子微微一惊,提起杨羽一个旋身飞起,道:“陨星指!你真是栖魔崖的人!”

    慕云杉用的正是魁刚教她的陨星指,只是威力与魁刚相比这简直就是小儿把戏。慕云杉见那男子躲过一击,立马双掌上翻,周围的碎石落叶风卷而起,围在自己周围。慕云杉双臂盘曲,那些枯叶碎石聚拢一起,形成一个圆球。只听慕云杉一声娇喝,碎石枯叶便像雨点般向那男子袭来。

    那男子右手一震,长剑出鞘,接着脚步移动,瞬间在身前挽出三朵剑花,只听得“叮叮哐哐”,那飞叶流石便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纷纷落地。

    慕云杉见状,知道对方法力之高绝在自己之上,不想再做纠缠。于是道:“栖魔崖的事你也敢管!今日本公子没时间跟你纠缠,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扶起绿眼儿就准备离开!

    杨羽见慕云杉要走,向那男子道:“恩公,别放走他!这小子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无恶不作!”。

    慕云杉此时正恶气难消。听到杨羽诬陷自己,登时大怒,凌空抓起一块碎石,便要向杨羽弹出。结果还没等她弹出,只觉肩部一麻,便动弹不得了。原来那男子见她要用陨星指袭击杨羽,便先她一步隔空将她和绿眼儿定住。

    杨羽见那男子又救了自己一命,便对他谢了又谢。然后看着被定住的慕云杉和绿眼儿,笑道:“想偷袭老子!”,然后又对绿眼儿道:“你个丑鸟,还想剃老子牙齿!老子先拔了你的鸟嘴再说!”说着就向上伸手要抓绿眼儿的长喙,绿眼儿此时恢复了说话能力,叫道:“哎呀,哎呀!刚吓你的!”。

    慕云杉在一旁急道:“绿眼儿,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叫什么叫!”,绿眼儿听到慕云杉的训斥,便不再吭声,只是脑袋一颤一颤地似乎在躲闪。

    这时那男子走过来拉住杨羽,向慕云杉问道:“你是栖魔崖的人,魁刚是你什么人?”

    慕云杉噘着嘴,看着天,闭口不答!杨羽生在西海,自然听过栖魔崖,忙问道:“恩公,你怎知道他是栖魔崖的人?”

    那男子道:“除了栖魔崖的人,有谁身边跟着碧眼金羽雕,还会陨星指!”

    杨羽犹豫了一下道:“栖魔崖的人又能怎样,还不是被恩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而后又向慕云杉问道:“你还没回答我恩公的问题,说,魁刚是你什么人?”

    慕云杉白了杨羽一眼,也不理他。

    杨羽见状点了点头道:“好,好,你不说是吧!”,说完他走到慕云杉身旁,道:“听说你最近天天去花萼楼!这么小年纪就如此淫邪好色,长大了那还得了!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废了你这个小色魔”。说完唰地一下将慕云杉衣带拉开。

    慕云杉的裤子掉落地上,只剩下一件长长的上衣和短裤,一双洁白如雪,光滑修长的玉腿映入杨羽眼帘。杨羽一见之下心中一荡。

    慕云杉“啊”地一声尖叫,吓得杨羽忙收住心神,喝道:“再不说,老子真的不客气了啊!”。

    慕云杉急的一脸通红,气的浑身发抖,满眼怒火盯着杨羽。忽然“哇”地一声哭了,骂道:“你个小混蛋,我师父是魁刚,你敢动我,我就让你们整个叶羽城给我赔命!”

    杨羽生在西海,魁刚的大名自然如雷贯耳。听到慕云杉说她师父是魁刚,杨羽心中一惊,接着强作镇定道:“那又怎地!你让他来,我才不怕呢!”

    那男子看了看慕云杉,见她脸上红晕仍未消退,眼波流转,秀眉微簇,活脱脱一副女儿相,如此心中已然明了。他让杨羽退下,手指一伸又隔空将慕云杉和绿眼儿点开。慕云杉忙提起裤子,束好衣带。

    那男子道:“你师父心胸坦荡,豪气干云。你若真是他弟子,他知道你如此胡闹,也不会同意!今日我也不为难你,你以后好自为之!”

    慕云杉狠狠地瞪了那男子和杨羽一眼,道:“此仇不报,誓不罢休!”。说完乘上绿眼儿便离开了。

    杨羽正要拦她,却被那男子喊住:“怎么?真不要命了!”。

    杨羽指着远去的慕云杉急道:“恩公,万一魁刚真是他师父,就这么放走他,日后麻烦就大了!”

    那男子听之,朗声大笑道:“你把一代魔神看的也太低了!”,说完只见他身影飘忽,已没入林中。

    杨羽还来不及好好道谢那男子已不见了。四顾之下,杨羽高声喊道:“恩公,还没请教你的高姓大名!”,“我叫杨羽,以后你有事尽管来叶羽城找我!”。空林寂寂,声音回荡,却哪里有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