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色迷眼【下】

恶作剧之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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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那日邢市自单府内院里出来,回身便瞧见单任在前头等他。看那模样到像是不着急的,因问他可瞧见什么别致景没有。

    邢市心中有鬼,故有意瞒下了在内院中遇到单钰一事。只说园中景致尚可,还远远瞧见两个小丫头打那九曲桥上过去,也没看清什么模样,不过偶尔再有闲空过来看看罢了。

    末了,他又将脸向四处瞧装着漫不经心问道

    “我瞧着那内院里似还有去处,是个甚么地方也不知道。这府里的妯娌小姐们可都住在一处?”

    单任此时满脑子具想着翠儿,也不疑心其他,便具将自个儿知道的一五一十向邢市说了来。

    原那内院里只住着老太太和三位小姐,而今六小姐出阁去便只有老太太和八小姐九小姐了。嫡亲爷们家的嫂子们因着都立了家事故不常住,却到都立了屋子在里头。平日闲空着自有婆子丫鬟打理,偶然有爷们不在家的也过来住个几天图热闹。

    邢市听闻连连点头称是,隔了片刻又问道

    “我瞧着园子那么样宽敞,老太太和两位小姐住着不嫌太空么?”

    单任听了直笑,骂他怎的逛个园子还能逛糊涂了。老太太住在东面离外院进一些,平日那些嫂子们一大早就要来给老太太见礼,白天没个事情都在那里坐着玩哪有闷的功夫。两个小姐虽不用天天过来,却都一应住在北面,挨得不远,平日里姐妹两个玩得好好的更不嫌闷了。说到这里,单任稍停了一下似回想起什么又不能确定般低声补道

    “不过听翠儿说,两位小姐近期是不来往的,好像闹了甚么不快。这不,害得老太太房里的小丫鬟每天都得往园子北边跑。有时候三嫂子也挂记,还打发她一块儿去,说是老太太焦心瞧姑娘们有没有甚不对付的。这不,害得她原本有的空闲都没了,费老门子劲才能给我匀出点儿来。”

    他本是无意义抱怨一句,邢市听来却用心记了下来,一应念着寻个机会去访访那在亭子里见到的单家九小姐。原这是不和规矩的,只是如今这年景姑娘年轻尚不知事,老太太年迈不管事,大太太又忙着礼佛管不过来事。一来二去的才让这畜生疏于礼教动了这等心思,也赶巧单丛书那二日忙着予甚么先生商定单家连宗族谱重修之事,愈发让他得了意去。

    前儿正是三奶奶瞧见他从单钰屋子里出来,却因怕败了单钰名声没声张,仅叫了单馨过去。本打算劝说妹妹那邢市不是好人少与他来往,却不料弄得姐妹二人关系彻底僵透了再不来往。她自己也是不敢再往单钰家去,落得那院子愈发孤僻,成日冷冷清清到方便了那畜生来。

    那日他再绕过正门往内院去,瞧着左右无人便又偷摸摸到单钰院前。时值夏至,那院门大大敞着让风走动,老远便能瞧见单钰着一件杏黄薄衫子,懒懒倚在屋檐下一张藤椅里纳凉。

    女孩儿家这年纪本就长得快,而今不过一段时日未见竟觉那身段愈发娇媚起来,瞧得邢市毒日头地下又出一身热汗,不一时便觉身子轻飘头也晕乎乎起来。

    紫婵正在树荫地下给单钰泡些果子,一扭头见邢市鬼鬼祟祟贴在那院门边上看自家姑娘,一时没好气地招呼了一声‘邢大爷’,也教姑娘提防一些。

    邢市见此,也自整理好衣衫往院内来,到单钰跟恭恭敬敬拱手称一声姑娘。单钰这才抬起头来瞧他,娇滴滴笑着让紫婵招呼旁的小丫头去取了轻凳来给他坐,又问他打哪里来。

    邢市具一一将这几日外间传的甚么八小姐近日脾气不好,也不让人挨着,下人们都说她愈发娇惯不愿亲近了起来。便连那一向宠爱的大奶奶,近日也由了她去烦旁人,自个儿躲到佛堂念经去了。

    其实不过是些添油加醋的混账话,但邢市见过她两次便以摸得她脾性,知道她爱听这个八姐姐的歹话。虽不知这姐妹二人之间如何,但料想若欲打开单钰这扇门,这一棍定是要敲下去的。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上去巴结着,瞧得紫鹃在一傍忍不住翻白眼。

    单钰到似真的爱听这话,窄窄肩头眼见笑得直颤,惹得邢市目光瞥上那裸出的一截嫩生生颈子去,登时便觉口干舌燥起来。一时色心更觉大了,忽一把抓住单钰搁在椅傍的小手细细摸着,口中喃喃道要瞧妹妹戴得什么镯子。

    单钰一时恼怒,骤将那手抽回来忿忿瞪他一眼。却又有些女儿家害羞媚态,娇嗔般推阻他道

    “哥哥怎么猴急起来了,这青天白日下的你想做什么?也不怕我这丫头笑话去了。”

    邢市这才恍然想起后头还有个紫婵,忙又规规矩矩坐回凳子上笑脸赔礼道

    “原是我瞧见妹妹,心猿意马的忘了规矩。妹妹不怪我就好了。”

    单钰冷冷哼上一声,像是不乐意同他计较。又给紫婵施了个颜色教她靠得近些,给这孽障似的玩意儿斟茶递水伺候好了后,忽想起什么似的向单钰问道

    “老太太今日不是叫姑娘申时去她那里背书,待酉时末一道用晚饭再回来么?现在是什么时辰竟给忘了。”

    单钰亦是哎呀一声,赶忙从那藤椅上支起身子来急急绕过邢市跟前儿牵紫婵去,口中叨着‘蠢材,怎么这才想起来’一类的话头,自不理邢市径往屋中去了。

    那色中饿鬼眼瞧着单钰送到跟前又绕开,只觉鼻端萦绕一阵女儿幽香,冷清清冰凉凉端得勾魂。一时尚竟坐在原处片刻方才反应过话来,忙忙跟了进屋去站在外间门档外头喊一声姑娘,道

    “我竟不知道姑娘今日有事,造次登门了。”

    那里外屋门上挂着半旧的纱帘子,邢市在那儿看里头的单钰梳妆像隔着一层朦胧轻雾似的,衬得美人儿愈发娇艳动人。又想着方才模到那只纤纤玉手时凉酥酥手感,一时又晕头转向魂儿都飘出去了,只盼的单钰大发慈悲给他个痛快话才好。

    单钰却只是端得不太理他,片刻后才懒懒散散应一句道

    “今日不巧了,老太太还等着呢。哥哥且去罢,赶了空儿再来。”说着,竟又娇嗔般软软一笑。偏那风也识趣的撩开纱帘一角,在他视线中独独地现出单钰一张薄施粉黛的脸来,乌漆漆黛眉一扫,竟更比初遇时多一分惹人怜爱。

    那日里邢市只觉浑身发热,也不知最后是怎么出那单钰院子去的。仅记得他浑浑噩噩转过头跨出门栏,紫婵在后头喊住他,只说姑娘吩咐院子里的栀子花开了,叫邢大爷折一支回去吊在床头上,梦里也是能闻见栀子花香气的。

    他却也听话,当即取了紫婵的花剪来连花带叶折去一支,又仍顶着毒日头昏沉沉回去了。

    且不知是什么缘故,那夜梦中竟真有栀子花香绕在鼻尖儿,恍惚间似单钰立在那一层层纱账内,身上穿一条通透杏黄纱裙,隔着半远不远朝他招手喊道‘郎君过来。’

    邢市足尖轻飘飘,舌上热辣辣,一时游魂般被那梦中的单钰牵引过去。二人旋即滚去一张榻上,朦胧间待那邢市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晌午,梦中种种却仍历历在目由如身临。只觉浑身软绵绵使不上力,又感被褥下亵裤湿了半边,却也懒得去管它。只盯着那悬在床头一支白花,瞧那花瓣儿似比昨日更鲜艳些,登时觉得单钰真来梦中与自己私会了,一身通透温暖好不快活。

    自此往后一月有余,那邢市便终日留恋与床榻之上,家中妻子几次有信来催也不见人动身。因得单丛书老爷回来了,挨家中仆人一通报,说是邢家来要人,才知道这个人还未回家去,赶忙谴了自家小厮去瞧。得信说邢大爷有日不出门,想来是病了。又赶忙请了太医去看,却又瞧不出什么病灶来,只是身上无力不大乐意走动,开了几贴下火的方子吃了也没效果。

    单丛书怕得那人在这里再生什么事端,硬是差了人启船将他送回邢府去。他到也没旁的不好,只是离开时手中仍攥着一支栀子花,瞧来花瓣白嫩嫩似还能滴下水来,也不知道哪里采去的,众人也不大在意。只依着单老爷吩咐,主由单家二爷领了人马备车换船的一道送他回去。

    岂料不稍半月,二爷来信告知家中,便说那邢市邢大爷到家不过几日便病了。整日赖在床上不愿起身不说,梦中还**连连吃什么药都不见效。邢老爷眼见着急甚至请了和尚道士来瞧,都说这大爷没什么毛病,却就是问他什么也不说。人也逐渐瘦下去,从前堂堂五尺一个汉子而今怕只剩下原来一半重了。

    单老爷这壁暗自庆幸,好在是捱人生病前给请了回去。若是在这里生的病,恐是无法向邢老爷交代的。又未逾半月,二爷再谴信回家来,却说让自家妻子一并回岳丈家来,邢大爷眼看便不行了。

    邢施云哭泣连连草草收拾了东西,由自家老仆护送着一道回了娘家去。后据听说未有几日,那邢大爷果真病死家中。

    邪门的是那时人瘦得脱了形,嘴里还嚷着叫什么‘放开他,他要找妹妹去。’一类的混话,惹得他那泼辣醋坛子老婆一气之下给了他一嘴巴。这一打不要紧,人却真就这么歪斜斜倒床下去,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