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网之隔_分卷阅读_60

青执为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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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稚言会躲在她怀中咯咯笑,眼睛弯起来,比现在再长一些的短发上粘了些草屑,她笑得把头都钻进她怀里,“姐姐你看见我刚才的射门了吗?”

    是的,小时候她还会叫她姐姐。

    但是她们长得太快了,有时候柯律言会期望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柯稚言现在还太小,知道的东西不多,柯律言并不想花费大量时间来陪着一个连中英文都不能自如切换的小孩子。她期望着对方能快一些长大,长到能上公学的年龄,最好来威斯敏斯特,这是她的母校,也是全英最好的公学。

    她想等到那时候她们两个也许就会迎来真正的共同语言,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像她们两个一样懂得彼此,她们看同一本书、分享同一个观点、学习同一张琴谱,未来还会接受相同的教育。

    然后时间就真如柯律言想的那样飞速流过。柯稚言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这将为她日后的公学生涯打好结实的基础,同时也意味着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时都奔跑在后院里打滚。

    柯稚言也如她所想的那样飞速成长,等柯律言在圣诞假期再回家时,对方已经拔高了一节,窝在壁炉前看纪录片。妈咪抱怨着她将自己的妹妹也带成了老学究,柯律言偷偷弯起嘴角,可是妹妹依旧会在独处时扯着她玩那些无聊的游戏。

    柯稚言没有变成老学究,她只是不想跟那些无聊的人一起消磨时间。

    柯律言在假期结束返校的前一晚写下一张书单,近百本书足够让对方在复活节假期前不那么无聊。

    几个月后的假期里她不出所料在桌上看见一叠厚厚的阅读笔记,上面记录了柯稚言的想法和批注,有一些概念还太浅显,不过柯律言知道,很快它们就会被拓展成更多的知识,就像是地基一样,首先要有基础,然后露出土地的树枝才能延伸。

    柯稚言只是坐了几分钟就感觉全身都难受,她偷偷瞄了一眼柯律言,对方还保持着刚坐下的姿势,就连看远处的角度都没变。

    好吧,她到底是怎么做到一动不动的?

    柯稚言故意咳嗽一声。对方回过神,柯稚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对方露出了一个看上去很难过的表情,就好像是她刚从什么悲伤中回过神来一样。

    柯稚言下意识出声:“怎么了?”

    柯律言好像被她惊吓到一样,猛的回头看她。柯稚言在想自己要不要再多说点什么,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柯律言的手扣住她的护腕,抓的很紧,柯稚言有点不自在,她下意识把手往自己怀里收。

    没有挣脱开,柯稚言开始打冷颤,呼吸加快了一些。第一个冷颤后柯律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她歉意地松开手,“抱歉。”

    “没事。”柯稚言低声说,身体防备性地将右手塞进怀里。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恢复情况……”柯律言轻声道,“我不是有意的。”

    柯稚言定定看了她几秒,好像在脑海中天人交战一般,半分钟后她把右腕露出来,上面戴着一个蓝白色相间的运动护腕,柯稚言自己把护腕褪了下来,露出一段因常年戴着护腕而明显比周围更加苍白的皮肤。

    腕骨那里有一节浅浅的伤痕,在苍白的皮肤间几乎看不到。

    “已经好了。”柯稚言盯着伤痕说,“只有腕骨那里还比较明显,胳膊上的基本看不见了。”

    柯律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在胳膊上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询问,柯稚言没做表态,于是柯律言将手搭上去,拇指搭在腕骨上,食指像是很自然地扣在胳膊的其它位置上。

    柯稚言僵住了。她突然明白对方在做什么。从拇指到食指的这段距离是她的伤口位置,拇指为起始点,在腕骨上,剑刺过来后的力气最大,痕迹也最深,然后沿着腕骨划过去,力道慢慢减小,到食指的位置上已经失去力道,伤口也好的最快。

    而这一完整的伤口在拆线后就被掩藏在护腕底下,痊愈后更是与苍白的皮肤融为一体,只有最深的腕骨处才留有痕迹。

    柯稚言紧张地抬头看柯律言,对方低着眼看她的腕骨,睫毛好像在轻颤。

    “对不起。”柯律言忽然说。

    柯稚言眨了下眼,“没事。”她顿一下,“你刚才已经说过了。”

    “不,我是说,我很抱歉。”柯律言抬头又重复一遍,“我很抱歉我当时没有及时收手。”

    柯稚言又缓慢地眨一下眼,她忽然明白过来对方再次道歉的原因,她的脸色忽然有些苍白,“没关系,我记得我当时已经原谅你了?”

    “其实我后来一直在后悔我当时不该拉着你玩剑……”

    “是我在拉着你决斗。”柯稚言打断她,刻意说,“我们都知道开了刃的剑会造成什么后果。”

    “然后我将你的手腕划了一道接近两英寸的口子。”柯律言的脸色阴下来。

    “4.23厘米,接近1.67英寸——不确定对不对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英寸这个单位了……总之。”柯稚言换一口气,“伤口很难看没错,但这就是你放弃击剑的理由?”

    “我不能再继续用沾了你血的剑。”

    “所以你扔了它们——我和你的第一把剑,不过新的剑又没有沾我的血……”

    “阿稚。”柯律言说,她的黑眼睛盯着柯稚言的眼睛,柯稚言偏偏头,从里面看见自己不太清楚的倒影,然后她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根本骗不过对方。

    “你……其实不用说的太清楚……”柯稚言小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柯律言已经开口了,充满着疲惫和痛苦,“我做不到再次拿起剑,那会让我想起我曾经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