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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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和我结婚的时候刚刚二十岁,还是个美丽娇小任性的孩子,我长她八岁,所以事事都由着她,即使是在带了孩子以后,她还是玩性不改。家务事差不多都是我包了,在孩子刚一岁半的时候,她又去脱产读书两年。

    在学校里妻更是像只飞出笼的鸟儿,在学校里担任播音员、参加蓝球队、解说各种比赛,主持各种文娱节目------除了不时给孩子打电话,买些礼物回来,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想着我。

    一个人带孩子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加上职业又是老师,日子就更回难过。很强的时间观念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每天中午放学,小小的儿子总是一个人坐在家门前的石凳上,眼泪汪汪的看着从门前一拔一拔走过的学生,寻找我的身影,他会很快地在人群中找到我,飞快地扑到我的怀里,用沾满泥土的小手轻轻的擦拭我头上滚动的汗珠,直到把我弄成大花脸为止。

    给儿子喂饭是最令人头痛的问题,每一次饭熟以后,他总是到处跑,我就追着给喂,经常是一顿饭下来,我们已经走完一整条小巷。后来,一到吃饭时间,邻居就问,宝宝,朝哪儿走啊?叫你爸爸去背你去街上遛遛。儿子才不管别人说什么,照旧哭着、跑着。想打他一下呢,还不够一巴掌,不打呢,急得干跺脚也没办法。

    在焦灼而热切的等待中,妻子回来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没想到那一声长叹还没来得及吐出,妻子的唠叨像一只讨厌的马蜂,嗡个不停,一不留神还狠狠的叮你一下。就连儿子也完全站在她那一边。她好像要把这个家翻一转才能罢休,东捣腾西捣腾,弄得家里鸡犬不宁,害得我也跟着遭殃。

    “老公,来,帮我挪一下地柜。”

    “快点,帮我看一下水是不是开了,开了提过来。”

    “快点、快点把音响重新摆放一下。”--------没完没了。

    “你是不是闲得慌啊?!告诉你哈,我是累不起了,要折腾你自己折腾去,别老是叫我!我烦死了!”气哼哼的我摔门而去,听见身后愤怒的叫骂,我加快了离开的速度。

    一个人在外面闲逛,心底泛起无尽的悔意,结婚干什么,要结也就罢了,怎么找一个老小孩。一天吃饱了没事找什么情调,这是家又不是酒吧茶馆。搞得那么神秘-----越想越生气,我干嘛要在外面逛,我就回去,我就要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看她怎么办!

    意外的遇到了朋友,几乎与茶馆绝交的我和朋友一起去了茶馆喝茶,这是一个类似于农家乐的茶馆,大团大团的月季花顺着砌得弯弯曲曲的小石道盛开,高大的苹果树下随意放着几把竹编椅子,在浓密的树叶下我在头上盖了一顶草帽,用两把椅子支撑身体,蒙头大睡,她不是要把家也搞成这个样子吗,我在这里还是照睡不误。

    等到太阳落山,我阴沉着脸回到了家里。“爸爸,你去哪儿啦?妈妈和我等您吃饭呢!”看到儿子小小的拳头,真想把他高举过头,可一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还这儿没对那没对!还没等到我说话,她倒开始盘问起我来了“去哪儿啦?!手机也不开!”她像就要爆炸的火药包。我一脚把卧室的门踹上,灯也不开,直挺挺的向床上倒去。

    一股淡淡的什么香味直钻进了我的鼻子,挺好闻的,我扭亮台灯,嗯,这个妖精把家里的东西重新摆放了一下,连床也好像细细擦拭过,在灯下泛着光亮,儿子的小床也整理得干净有序,看着就想往上躺。鞋们更像是列队的士兵在鞋架上向我示威。打开衣柜,衣服也该挂的挂了,该折的折叠好了,看着看着心里有了一些暖暖的感动,老婆,这才是为妻之道啊!

    我拉开卧室的门,看见妻忙碌的身影和风雨欲来的脸,默默的坐在饭桌上陪儿子一起吃饭,妻仍旧唠叨,我也不搭理她。

    妻终于毕业了,也不再教书了。

    可我们还是住在老屋里,几家人住在一所大房子里。父母,弟弟还有我们一共三个门户,共十多口人。弟弟家开了磨坊,隆隆的磨面声经常响到晚上十一、二点,扑面而来的面灰总是把大家都搞得灰头土脸的。

    妻请别人帮忙搭制了一个简易木棚做厨房,用白纸细细的把里面糊上,看起来平整而光滑,她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我有时也念一些报纸上的散文给她听,冬天的阳光暖暖的晒在背上,那一刻感觉很温馨。

    妻对住房的报怨渐渐升级,我知道她又要开始不安份了。不出我所料,在我多次含糊其词的回答后,她说,我要搬出这里,我们重新修房子。接下来,找村上、买地皮,我跟在她身后跑得精疲力竭。就在前期准备工作就要做完的时候,她们单位要集资建房了。妻一下子松弛下来,连续几天的奔波让她明白了与城边农村人打交道的艰辛。只听见她决绝的几近咬牙切齿的说放弃。

    自从单位建房开始,妻就瓣着指头数日子过,时不时还拉上我去看看新修房修到第几层了。看着孩子般天真的妻,心里有一些愧疚。是她要得太多,还是我给的不够?

    新房终于落成了,岳母请了先生测算了搬家的日子,妻却有点等不及,打窗帘,买家俱,妻一样也不含糊,还不时对我说。“老公,现在难点就难点,家俱一定要一次性买到位,买就买最好的,免得等不了多久就又换。”我虽然不高兴但也拿她没办法,家终于按妻的想法布置出来了,卧室里全套白色的家全友家俱,一米八的大床铺着浅粉的床罩,浅浅的明黄帘跟卧室里灯具的颜色很是相配。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我心里暗自叹息,仅这里就花了我那么我银子。

    儿子房间的布置充满了书卷气,全套全友的儿童家俱显示了妻与众不同的审美意识。纯白中嵌有一些褐色的书桌,床,衣柜在原木本色中大方质朴。

    快搬家的时候,正赶上各电视台放电视连续剧梧桐雨,妻对剧里的家俱和服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刻意要把客厅也装成那样。她买了雕有小花的木制太子全真皮沙发,配上一张古色古香的茶几,不无得意的问我“嗨,你说像不像梧桐雨里的东西啊?”我不看什么梧桐雨,不过还是比较喜欢这家俱。

    我最爱的还是书房和阳台,书房里只有一个书柜,一台电脑,一个小小的打印机,我在滚动的老板椅上转圈的时候,妻幽默的说,终于在我们的电脑老死之前给了他一个家啊。

    妻买了四把竹编的椅子摆放在阳台上,配套的竹编的玻璃茶几旁盆置一长势旺盛的水竹,阳台上挂着白色的窗帘,妻在玻璃茶几上放一两朵未开的红色玫瑰,在没有上课的星期天,用别人送的紫砂壶泡一壶茶,晒晒太阳,那份惬意无以伦比。妻总说,把茶室给你搬到家里来了。

    搬了新房子的妻渐渐变成了新房子的奴隶,每天在屋里折腾的时间更多了,对我和儿子要求也越来越多,进门换拖鞋,鞋要摆放整齐,地板上不能有任何的发丝,诸如此类的要求数不胜数,可谁又记得了那么多呢?老婆,当你的爱变成了唠叨,你的爱就成了我们的负累,你知道吗?

    妻自从有了自己的家,人似乎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除了单位的集体活动和举家出游,她几乎是足不出户了。每天下班以后回家忙碌着,做完家务就呆在了书房里,和网友聊聊天、去喜欢的文学网站上停留,偶尔还去看看星座-----。

    时间总是能改变很多很多的人和事,心气甚高的妻不再活在理想中,思想变得现实而朴素,握着平凡的日子相夫教子,经营一份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生活。看她从容的步态和越来越丰满的体态,心里多了一些真实而自然的感觉。

    一直欣赏这样一种爱情:没有太多的轰轰烈烈惊天动地,有的是象流水一样绵延不断的感觉;没有太多的海誓山盟花前月下,有的是相对无言眼波如流的默契这该是一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觉吧,在陌生的人群中,在迷失和彷徨间,始终安详而从容,因为有一双属于你的双手,它们紧紧地握住你,陪你走过所有的阴天和所有的艳阳天,直到一生一世。老婆,再过两个月就是我们结婚十二周年的纪念日了,你还会在乎我是不是能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