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燕印象

春泥护花33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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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在城市居住了太久的缘故,我多年没有看见它们了。那群微雨中飞舞的精灵,故乡的雨燕!

    这时节,新雨慢慢出现在难过之境。宛如肥大的青色长袍在空中漂移。我游荡在昏暗和雷声笼罩的思想的广场,虽然没有伞,可我并不惧被淋湿!黑暗愈加的沉了下来,风也疾驰的从耳边飞过,我抬头看着这城市的建筑,它们像极了雨前林间里的一朵朵小蘑菇!

    童年的记忆里,每当黄昏时分将要下雨的时候。总会有一群群雨燕穿越在瓦房与竹林之间,天空愈是灰暗,它们飞得愈是兴高采烈!偶尔穿过山道、穿过农田、穿过开满小花的田野,轻轻掠过晶明河水中累累的鹅卵石,直到走出人们的视野。而且飞得是那么低,仿佛一伸手便可以触摸到这群自然的精灵!但却是不能做到的,因为它们的身子很轻、羽毛黑亮光滑、尾巴细长而灵活,任何方向都可以轻易驾驭。在我那时的认知里,雨燕的飞翔是没有方向的,它的方向细细地看,是走进了黄昏心灵里去的。

    每年五月,玉米开始在地里逐渐成长,那时蚊虫也异常的活跃。黄昏的晕光里,雨燕也开始进行着它们最原始的生存法则,它们在蚊虫的队伍里尽情的享受着王者的待遇!这同时也是我童年里最难忘的时间之一。因为每每在这时,我经常会和同伴一起扛着自制的风笼去捕捉这些神奇的精灵。我经常独自追随着它们,我觉得它们是那么的有想象力,可以在天空自由的以任何姿势优美的飞翔,没有任何的拘束。可几乎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这便更加的驱使了我的好奇心。我爱极了这群精灵,不知为什么,在那个封闭的小村庄里,雨前和黄昏我爱看着它们,心里仿佛就随着这些精灵,穿过田原和市集,飞到不知名的远方,我对远方一直是很向往的!可我又怕自己在追寻的途中迷了路,所以就那样徘徊的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的好奇心随着时间的流过而愈加的膨胀起来,我似乎不再惧怕迷路,因为我知道这些精灵也会回家了,只要跟着它们,也必定能回到瓦屋!

    大概在四年级六一的时候,学校放假,那天午后,天空像往常一样的灰暗,雨燕也狂躁不安!于是,我编造了一个谎言告诉母亲,说班里要举办一个少先大队活动。我就悄悄的扛着风笼独自的出了门,为了捕捉那群雨燕。当时,风还没有起,空气里充满了乡下田间独有的草香,竹林小道的两旁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充满荆棘,反而还遇见了长满了果实的樱桃树,蒲公英的种子也不时的在我身旁到处飞舞,它们似乎在欢快的和我打着招呼!我就那样一面紧紧步行追随着雨燕,一面欣赏着风雨来袭之前的风景!跑累了,就坐在竹林里放松的休息,因为那满山密密实实的竹叶完全可以让我避雨!雨来了我也是没有多少畏惧的。大约走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完全的进入了另一个陌生的村落,那里的人和家乡的人打扮完全一样,她们也穿着破旧的粗布衣服在用镰刀砍着老死的竹子,甚至连姿势也像极了我的母亲!偶尔有几个赶着羊群的老翁亲切的招呼着我,问我是不是迷了路,我告诉他们我正在捕捉那些燕子,然后就走了。

    再没有多久,我又径入了另一个村庄,雨燕还在不停歇的在我头上飞着,我独自在陌生的地方走着,看到一坐坐比我家乡更要残旧的瓦房,一排排的横亘在我的眼前,街上有许多野狗,我想如果太晚赶不及回家的话,抓着拖拉机会是一个很好的办法!那时我就更加的爱慕那些雨燕,希望自己能和它们一样拥有一双翅膀!可怜那天走了很多路,最后雨燕是压根就没有弄到,还被它们抛弃在黄昏的途中!因为那天的路途稍显泥泞,回到家我的鞋破了一只,引得母亲一阵抱怨:“你究竟去干什么了,怎么把鞋弄成这样?”随后几天,我就不敢想雨燕的事了!虽然它们依然会在竹林与瓦屋之间飞来飞去!但是我心里有一个极深的印象,就是那群雨燕,还有那天遇见的所有自然的生命!

    后来的几年里,我同样在做着类似的事,在雨前或黄昏时追逐雨燕,并在捕捉雨燕的途中抵达陌生的村落,使我在很年幼的岁月里,就知道除了我自己的家乡,还有许多陌生的广大天地!

    直到今天,常常思念故乡,以及关于捕捉那群在微雨中飞舞的精灵!每次想起,心里就有黄昏时金黄的余晖射进心来!

    是不是别人也和我一样,心中有一个关于生命的“印象”呢?它也许是一片空旷的平野,也许是一次捉泥鳅,也许是丢沙包!它们宝藏着我们成长的一段岁月,里面有许多秘密是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了解的!

    任何人都是有“印象”的吧,它可能是一个地方,可能是一段爱情,可能是一段不能言说的荒唐岁月,那么总得要有一个描述的对象吧,就像我和那群微雨中飞舞的精灵一样。

    今天黄昏,从伯爵花园里出来,我偶然看见了和我童年里追逐的一样的几只燕子,它们在微雨中飞舞着,我竟在那里低徊不已。我知道,我追逐雨燕的时光已经远远的逝去了,但我清晰的记住了那段日子!我也相信,雨燕或许也对我同样有着深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