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长孙明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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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七色的木芙蓉,花重锦官城;依旧是阴霾的天空,郁结着杜甫时代的幽怨;依旧是紫色的沃土,生活着自号天府儿女的巴人

    一切似乎未变,雕栏玉砌犹在,朱颜似未改。刚来时,我曾天真地这样想:成都,还是那个成都。

    只可惜,物换星移,美人迟暮,玉颜犹在,但已情随事迁矣!

    在一个成都特有的沉郁天气的日子,我拜访了杜甫草堂。

    游人如织,且游兴盎然。本来幽静的小园哗然满是人声。园里处处爬满污苔,古朴,甚至有些颓败。那个有名的“少陵草庐”可惜我没能亲自瞻仰,因为太多的游人围着拍照留影。

    园里养了些鹅鸭,它们与游人一样,全然不顾这里沉甸甸的沧桑历史,而跳在溪水里肆意嬉戏。草堂犹在,物是人非,于是意兴阑珊地怅然而去。

    武侯祠大抵也是这样。但成都人对孔明真是发自内心的缅怀。我却认为,也许他们缅怀的是孔明予以的“天府之国”的称谓吧!武侯祠香火鼎盛,是成都人祈盼繁荣,还是在留恋天府之国曾经的辉煌?

    历史上的成都也的确是成就霸业的沃土。益州之地,沃野千里,刘邦曾盘踞过,孔明更令它成为撑起历史巨鼎的一足。不过,跃马卧龙终归尘土了。蜀汉之国的峰火早被历史的灰尘所湮没。如今的益州,是西部开发的对象,曾经的辉煌烟消云散。天府之民的称谓早不足自夸。成都现今需要的是经济的掘起,那左右历史的霸气早被消磨殆尽了吧!

    在前往成都最繁华的春禧路途中,司机得知我是广东人,也没问我是否广州人,就得意地说:“我们的春禧路绝不比北京路差的!”他只想到要胜过广东人,却忘了孔明来此的目的是有朝一日兵发秦川、占尽中原、一统河山。千年风霜,可见一斑。

    春禧路的确充满着大都会的繁华,金碧辉煌的商场,车水马龙的道路,的确是大都会。我欣然,却又幽然。成都发展了,摩天大厦,流光溢彩,这里都有,和别的地方没有半点差别。不过,它也好像失去了什么,比如幽怨的雨巷里还有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不过,成都人不在乎他们在繁华世界面前露出了笑意,骄傲地接纳“西部开发大省”的荣誉。

    孑然在灯火中穿行,似乎也被繁华迷醉了。只是没有想到繁华的春禧路也有衣衫褴褛的乞丐。也没有想到温文尔雅的成都人会对一个乞丐如此谩骂。只见那乞丐默默地把身子移开,但成都人还在用川话骂不住口。乞丐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走远了,直到被衣香髻影的人群和金碧辉煌的大厦从我眼中挤出去。不过,春禧路的繁华和繁华夹缝中远去的乞丐的背影已经烙印在我的心中。繁华的迷醉与其背后的一丝无奈,或许这就是成都吧,我这样想。

    直到在归程的飞机上,我仍在沉思:芙蓉依旧,可它簇拥的不再是锦官城;武侯祠中孔明的神像依旧守望着这片土地,亦不再是刘蜀的古都。我见到的是一个安逸满身而又有点冷酷的成都。从机窗中看到一轮明月,心潮突然一阵涌动“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月色永恒,而故国,那曾经的天府之国早已杳如月中楼宫,曾经的风流人物曾经的叱咤风云,早已被历史风雨扫成遍地残红,随谁东流了

    这里的巴人在竭力地变革,变革成功了,他们得到了一些东西,同时也有一些东西在无情地逝去。而这些逝去了的,或许正是成都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