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首提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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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首吟出生在河南农村一个穷苦家庭。

    老汉胡峦伦有两个儿子,老大胡亦吟,老二胡首吟,哥俩相差三岁,但性格完全不同,亦吟性格比较倔强,不爱吭声,而首吟却从小能说会道,伶牙俐齿,一肚子鬼点子。

    胡首吟长得浓眉小眼,口宽鼻阔,相亲们都说,从面相上看,胡家的小二将来一定有出息。

    胡首吟6岁就常偷看邻居家女孩子洗澡;8岁曾用农药药死家里的11只下蛋母鸡;10岁才认了几百个字就说什么也不念书了;13岁偷着把家里的准备过年的200元钱偷走在外面鬼混了一个月;15岁和别人打架,用石灰把别人眼睛差点弄瞎。

    家里实在是不想让这个家伙再惹事了,就给乡武装部的钱部长送了500块钱,胡首吟从此光荣入伍。当兵那年,胡首吟15周岁,由于岁数不够,户口是顶的他哥哥胡亦吟的。从此,战友们都叫他胡亦吟。

    入伍的胡首吟被分到了野战某团5连,虽然他还是十分调皮捣蛋,经常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但在部队的严格约束下,却也逐渐收敛。

    一转眼,两年多过去了,还有不到一年就该退伍了,这一年,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重重地砸到胡首吟的脑袋上。

    事情是这样的。

    军区司令员到基层检查工作,来到了胡首吟所在团。这位老首长是河南人,有点口吃。在军、师领导、团里几个首脑和机关参谋、干事的陪同下,首长走了走团队的营区风貌。转到5连的时候,老首长每个月一次的心血突然来潮,走了进去。

    当时胡首吟做连值日员。

    胡首吟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首长,一激动,竟然忘了敬礼就报告了:“首长同志,5连值日员胡首吟正在值日,请指示。”他一紧张,忘了自己本来用的是哥哥的名字了。

    首长听到家乡的口音,又听到他的名字有趣,忍不住笑了:“胡,胡,首吟,你,你把,连,连,值日员,职,职责,给,给我背,背一遍。”

    胡首吟大字只认识几百个,哪里知道什么连值日员职责呢。但又不能冷场,他灵机一动,想起了老电影中常说的话:“报告首长,为人民服务。”

    首长笑了。

    看到首长没生气,陪同的大小官员也都乐了,但都捏了一身冷汗。

    “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胡首吟看到首长高兴,发挥出了他的小丑天分,摆出了一个董存瑞炸碉堡的造型,又惹得一阵大笑。

    “还有呢?”陪同首长来的参谋识趣地问道。

    胡首吟挠了挠脑袋,灵机又一动:“遵守三项纪律八大注意。听领导的话跟党走,领导指哪我打哪。”说完,又摆出了红色娘子军的pose。

    首长哈哈大笑:“小,小伙子,有,有,有意思。”

    团长一看首长高兴,连忙让5连长把连队的工作给首长汇报一下。听5连长汇报到一个比武尖子准备提干的时候,首长很有兴趣,要见一见这个苗子。

    连长一脸犹豫,但还是马上去叫了。

    比武尖子刘英豪正在率领战士打扫卫生,闻讯小跑赶来。

    “小,小,小伙子,你,你,你叫什,什么名,名字?”首长问道。

    刘英豪刚想回答,犹豫了一下,忍住了。

    “怎,怎么,我,我问,问你话呢。”

    一阵沉默。

    “首长”5连长刚张嘴,就被首长打断了。

    “没,没,没问你。你,你,闭嘴。”

    “一,一个军,军人,怎,怎么没,没个军,军人气,气质。”

    刘英豪终于鼓足勇气,说道:“首,首长,我不,不是不,不想回,回答你。我怕,怕回,回答了,你,你该,该以为我,我学你了。”

    首长铁青了脸,转身走了出去。后面跟了一群诚惶诚恐的大小官员。

    后来,据政治部门有关人员透漏:首长在临走总结的时候,很是不满意,唯独夸了一下他的河南小老乡胡首吟,还说了什么新时期革命军人就应该有随机应变的能力。据说这番讲话足足讲了3个多小时,秘书整理归纳了900来字,胡首吟的名字就赫然占三百分之一。

    别小看这三百分之一的分量,那可是军区首长的讲话。

    当年年底,发生了6件怪事:1、5连战士胡亦吟的名字突然变成了胡首吟;2、5连申报提干战士苗子的时候把准备复原回家的胡首吟报了上去;3、原比武尖子、战士提干苗子刘英豪复原回家;4、政治处专门派了一个干部去胡首吟的家乡武装部给胡首吟改办理档案更名等事宜;5、提干方案报上去后,团、师、军一路绿灯,马上批复;6、在提干苗子考核中,考了四项技能:五公里长跑、手枪射击、队列动作、文化课,胡首吟以手枪射击0环,其余三项不及格的成绩成功晋级。

    当胡首吟提干的好消息传到了他的家乡,他家本来门可罗雀的家门突然变得门庭若市,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踩断了门槛。胡老汉多方选拔,反复实践,深入研究,终于给胡首吟应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邻村的闺女,长得挺漂亮,名字叫做初樯莱。

    胡首吟回家探亲的那天,相亲们夹道欢迎,感动得胡首吟热烈盈眶。望着充满崇拜神色的相亲,看着父亲为自己找的漂亮媳妇,胡首吟觉得大丈夫在世,建功立业,功成名就,就应该如此。

    他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几天后,首吟举行了全村最隆重的婚礼。

    8个月后,樯莱为胡家生出了一个健壮的男婴,起名叫胡皋。

    胡首吟在部队因头脑灵活,处理人情世故得体,提职很快,十几年时间,从排长干到了团副政委。

    果然应了退之先生那句话:世先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

    首吟每每想起那位老首长,未尝不叹息流涕也,他想:如果没有首长的慧眼,可能我胡首吟现在正在家里种地呢,樯莱这朵鲜花也肯定不不会插到我身上的。

    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胡首吟都会感觉到老首长正在前方,挥舞着那有力的大手,说:“胡,胡,胡首吟,你,你,你就往,往前,前走吧。前,前途是,是光,光明的,道,道路是,是曲,曲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