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拾零

巴山雪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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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没有到自己空间来看了,那块菜地也都懒得去经营。先是在家过年,每天串门,走亲访友。身不由己。后来开学了,又一头扎进工作中,各种开学工作纠缠不清,心情烦乱。办公室电脑忙着写新学期各种教学计划,班主任工作计划,又要编各种规章制度,还要帮助那帮早在家疯野了的孩子们收心。等把这一切稍稍理出个头绪时,才发现自己好久都没有跟自己说过话了。

    今天,心情不错,尽管窗外还是寒意浓浓的阴雨天气,尽管办公桌上凌乱不堪,备课、作业扭曲着身姿望着我狞笑。当一位学生送给我的新茶在透明的茶杯里张开嫩绿的叶芽,我的心情竟随这新春里第一缕茗香翩然而舞了。

    我想写写刚刚过去的那个寒假了。那个寒假我是在奔波中渡过,可那个寒假我又常常生活在感动里。

    我们一家子是腊月二十四回家的,放假后我和女儿一直在等妻子,她们腊月二十四才能放假,一放假她也顾不上在厂子里吃团年饭,就跟着我们一起踏上归程。在车上当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沉沉地睡着了时,望着这位一直习惯于服从习惯于跟随我东奔西走的伴侣,我的心底涌起了感动。不由得把肩膀动了动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扭头再看女儿,她坐在靠窗的位子,听她的音乐,嘴里还小声的哼哼,脸上漾起的是那种归乡的幸福感。这种幸福感也自然传递到我的心底。车行到差不多一半的路程,母亲打来电话,问我们到了哪儿,她们在家等我们回去吃饭。不一会儿,岳父又打来电话告诉我们,他已经在我们下车的位置等着接我们。其实下车的地方离家也只有一公里的路程,可每次回家他都要坚持开着他的三轮摩托车接我们一程。挂了岳父的电话,我的眼前就晃动着他花白的头发,晃动着他在寒风中翘首以待的身影,我又想到此时此刻,又该有多少父母在村口,在路旁张望,期待这时我真的希望车能再快点,好让他们少等我们一会儿。

    回家第二天,我要到我初中一位同学春家里去玩,这份约定定了好多年了,每年回家他都邀我,可这么多年就一直没能成行。一是因为有二十多里的山路,另外也主要因为自己的懒惰,一回家就不愿动了。可今年我一定得去一下。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女儿居然答应陪我一起去,我说那可是二十多里的山路啊,要步行去的哟。她很坚定地答应一定陪我。我十分惊讶,女儿自从稍大些时,已经很少和我们一道串门了。而这次是为什么呢,真的仅仅是因为我告诉她那里有一棵千里古杉吗,在女儿的撺掇下,妻子也答应跟着我们一起去。这是让我感到意外的惊喜。我又约了另外一位初中同学文,他现在是村里书记,约他时他还正在牌桌上奋斗。接到我的电话,他立即骑着摩托车赶来了。

    文的车可带一个人走,是女儿坐车还是妻子坐车走,女儿态度异常坚决,她要和我一道步行。我女儿从小是在这个山里长大,可还从来没有这么远走过山路。我们沿着盘山而下的弯弯曲曲的乡村公路走,有好几个地方可以抄小路走走近路,可她不愿意。那天清晨,山里还有淡淡的雨雾,地面湿漉漉的,我的女儿走在我的前面像只快乐的小鹿,蹦跳着,不时回过头来倒着往后走,问我这,问我那。还一路乐呵呵地笑。路上还有不少的乡亲们到镇上去置办年货,碰着我们父女,无不惊奇回望,他们一定羡慕,这爷俩真乐

    到了我同学春家,妻子告诉我,她今天算是来对了,原来我同学春的妻子跟她是同学,呵呵,我和女儿到时,两个女人还粘糊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我和文一起看看春的新房,这些年春守望在他的村落里,做一名十分辛苦的乡村医生,他做得很认真,四乡八邻的乡亲认同他的医术和医德。收入也渐渐好起来,盖了新楼。

    同学春的女儿和我女儿同岁,两个小姑娘居然也是一见如故,她们有她们的话题,远远地躲开我们。我们大人之间的情谊真能够在她们这些小辈们之间得以延续,那该是多么好的事。

    我们三个男人喝我们的酒,说我们的话,有些话题居然也是百谈不厌。我们又谈到了我们共同的初中生活。谈到那些我们各自都无法忘怀的人与事。在酒精和情谊共同作用下,我们各自唏嘘感叹,为各自生活。当文无意间提到我们语文老师时,我们几乎是同时都做出一个决定,年前一定还一起去看看他。我们想起暑假一起去看过他,我们曾承诺年底会再去看他的。这是对一个身患绝症的老人的承诺。我们同时沉默又同时做出决定,无论再忙,也一定抽出时间去看看老师。我们定的时间是腊月二十九去。

    腊月二十九这天,天气却突然变化,一夜的北风把所有的道路给封住了。那天我还是早早起了床,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会不会动摇,那么远的山路,又不通汽车,天气是那样的恶劣,路上还在继续结冰,公路上冰面象镜子一般,有汽车挂着防滑链也是小心冀冀地驶过,防滑链在路面上也只是啃出一道道白印。

    我给他们打电话,他们居然也是丝毫都没动摇。还是在我们约定的地方等。

    这是一个让人感动的日子,当我们一身狼狈地走到老师家,老师破天荒地从床上起来了,陪着我们坐了很长的时间。

    这些年我们一直带着妻子孩子,住在一个远离老家的小城里为生计,为孩子忙碌。在自己身心疲累的时候,我总是想回到老家,回到我和妻子辛苦盖成的小楼里。我们出门在外,老母亲为我们守护着房子,也守护着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让我们魂牵梦绕的精神家园。

    为了我们的回家过年,母亲早帮我们拆洗了被子、屋子里也特意地收拾了一下,过年要用的煤,柴都准备十分充足。还有那么多的菜都准备十分丰富。

    在家过年,其实就是对那份亲情地贪婪享受,每天母亲都变着法子让饭菜换花样,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母亲闲下来的时候,陪着她说说话,听听她的絮絮叨叨,那一天,我和妹妹说,母亲六十多岁了,能多陪我们一年就是我们的幸福。那天我们三个要好的同学约定,我们的母亲如果百年,一定得相互通知一声,让我们一起送她们一程。记得我们说出这个约定时,三个男人眼里都竟噙满了泪花。

    在家享受亲情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在这些短暂的日子里,我们浸泡在感动中。我妻子生日那天,一大早,我很正规地送她生日祝福。她说得过去看看岳母,我特别支持她的决定,并且当即提议给母亲点钱,算做是在生日这天想起母亲的特别纪念。我们立即到了岳母家,她们记得这天是什么日子,我妻子紧紧拉着她母亲的手,当把钱塞在老妈手里时,她没忘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你”母子俩眼里都有激动的泪光。接下老妈重新提起三十六年前那幸福的一幕。而我也在一旁受到幸福的感染。

    正月初十是我们动身回小城的日子,也是学校开学的日子。说实话我真的不愿离开,可又不得不离开,母亲忙着帮我们收拾东西,有妻子爱吃的,也有女儿喜欢的,家乡的腊肉母亲给塞了满满两口袋,又怕我们回来烧不方便,忙了一个晚上帮我们烧好。收拾东西时又把我们叫过去说不完的叮咛,其实这些叮咛每年都不变,可每年我们都是认真地听,因为我知道,还有人在耳边不停的叮咛,这份享受要珍惜啊。

    今天,我就又一次回到寒假,回到那些感动中。写完上面的文字时,时间已过去了好几节课。我知道我拥有如此多的幸福,我该知足了。这些天忙乱,这些天的所有的不如意都在这份幸福中烟消云散了。

    感恩于生活,如此厚待我,让我身在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