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年狗事

白羊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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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老张给我打电话,要我等他;一个小时后,他坐着单位的白桑到了。我问他有什么事?搞得神秘兮兮的。他一笑,说“不是我找你,是康老板找你,他想你了。”我不明白他话的意思,他说康老板说有一天早晨醒来,突然想到你,就给我打电话,让我请你去帮他。我应承他说当然没有问题,一说准行。

    原来是康老板想让我到他那儿,其实此前他已经邀请过我两次,许以高薪。我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再者我在国企呆得久了,不太乐意去私企“拼命”;在人家私企,干不好或干得让人家不满意,坏了朋友情谊,可实在不值,便一直没有答应他;这次可是有点为难了,因为已是第三次,刘备请个诸葛亮也就是“三顾茅芦”我何德能?让人家也请三次?何况,老张的面子也是要给的。

    尽管为难,但我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当晚便去见了康老板,并决定第二天便正式上班。

    康老板颇有几分传奇色彩,几千块钱起家,买进卖出,能自己动手的就买来原材料自己做,小规模的零售,渐开始批发给周围做零售的商户;三两年折腾,竟也做出了番模样。

    我到公司的任务是开发市场,做业务是我诸般“武艺”中最差的,但我心劲强,也愿意下海闯荡一下。康老板给我交代了所在部门的目标和任务,同时一再叮嘱我小心部门里原来的老经理老古,此人靠不住,一次一个人从外地拿货款回公司,却称半道遇见了抢匪,货款被抢一空。康老板用狐疑的目光望着我“问题并不是那么简单,一个人,如果人品出了问题,也就没有发展的机会了。”

    我暗自思量,这大概就是康老板一而再地要我来的真正目的吧。

    老古五十来岁,原在老家的一所企业当过领导,企业垮台,便跑到康老板这里做经理,据我了解,老古为康老板还是出了不少力的,去年销售业绩也占到了公司的前几名,公司还专门为他配了一台小面包车,任他调度使用。

    我到的部门,老古的先期工作已经开始,人才市场招了一批人。现在招人特容易,企业很多不景气,富余劳力随招随到,加上外地涌进城市的打工一族,造成供方市场欣欣向荣、需方却“吞吐”不了那么多的求职者的局面,而供大于求又决定了他们只能拿最低廉的工资,那点钱养活自己都难。

    人员招够了,一天,康老板给大家讲话,一开始讲得还不错,只是有几句话很刺耳,他说:“现在人才市场就人多,一条好的狗还得上万块钱,而人最不值钱,我希望大家珍惜这次机会,好好工作。”康老板的潜台词我当然听得明白,只是拿狗喻人,实在不恰当。新招的员工果然各个面带愠色,却敢怒不敢言。会议结束后纷纷找我提抗议。我安慰大家,答应在合适的机会,向康老板提出来,让他改正。

    在一次在饭店吃糊辣鱼的时候,我向康老板提到这次讲话,康老板只是笑了一笑,说:“以后你就会知道的!”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埋头吃糊辣鱼;我被搞得一头雾水,还是觉得康老板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就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我和老古按照康老板的意思分了工,我负责工程,他负责本地区零售业务。这方面我不在行,但又不能不按康老板的意思办,我感到康老板有意把老古给翘到那儿。做工程的人员由我在所有人员中选出精英,组建工程部。老古明里没说什么,但让人感觉的到他的抵触情绪。按道理分工以后,各干各的,谁也影响不到谁,当然谁也领导不了谁。可没多久,老古却费尽心机整出了一个部门的工作制度,里面除了该有的规章制度外,从领导等级上又做了划分,分出主管经理和业务经理,按他的理论,主管经理理应由他这个元老级的人物担纲,无资无辈的我就该是业务经理的料。这样的分工却和康老板的意图相悖,康老板“取而代之”、不显山不露水的计划就要泡汤。康老板私下对我说:“老古猴精,他想压治你呐。”我一笑,其实,我并不在乎谁当这本算不得什么领导的领导,我来公司只想尽自己的能力拼一下,至于名和利,我并不在乎很多。但我有一点搞不明白,做为百分之百控股的康老板,想换掉一个下属,却采取这样并不高明的“暗渡陈仓”的手段。

    我不愿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每天领着“队伍”满街巷摸查所有工程,可是,事情没有向我希望的方向发展,老古整的制度我没有说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做为新入公司的经理,对元老级的古经理我还是有起码的尊重的,而我又不好违背康老板的意思,这就让人犯难了。部门全体会时,老古有意让我为大家宣读主管经理和业务经理的章节,我明白他的意思,也照着他的意图做了,我只是希望大家尽快去做工作,谁领导谁并不重要,并且也希望老古坐阵,毕竟他的经验比我丰富许多。但是,接下来,康老板却递招了,他推出一套承包方案,经理可以承包一个地区,公司负责供货及相关事宜。老古本来就觉得做得委屈,便有点心动,私下和他的一批人商量;我没有表态,只是和业务人员整日往工地跑。

    老古觉得这是次机会,承包一个地区,自己的机动性增强了,也不必受那么多的人为限制,只是十万块钱的承包金让他却步,不是拿不出,只是让他拿出家底放在公司,他倒有点不放心了。康老板对犹豫不绝的老古说:“你仔细算算,公司投入多大,一个工程下来,十万块是远远不够货款的,公司出的是大头,这点钱只能算信誉押金。老古,你仔细算清楚,这段时间你的工作交给黄经理吧。”

    康老板一下便架空了老古,把我扶正了。

    曹经理是春节前公司聚餐时遇见的。那天,全公司经理和业务人员汇聚一堂,公司食堂做了五六桌佳肴,餐桌上一律上白酒。我的桌上大多是生面孔,因为到公司不久,所以许多驻外地的经理和业务人员都不熟悉。我的邻座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留着三七开的分头,这种发型让人想起农村支部书记。他看到自己玻璃杯中的白酒有点多,顺手拿起我的杯子,倒出了大半杯。我很反感这种行为,这人咋这劲儿,认识不认识就把自己的酒倒给别人,有没有传染病呀。那杯酒我便再没有动一下。

    我猜想这人就是老曹,因为公司早就传闻他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经理,没有太多的文化,在县城做业务时就会咋咋呼呼的。猜想没错。那次酒会后,康老板也把他从外地撤了回来,没地方安排,便塞进了我的部门,和他一同来的还有其他一些驻外地的业务人员和经理。他们的到来没有让我欣喜,反倒有一种感觉,我这个部门成了一个大熔炉,要“回炉”的人都会被安排进来,接受“再教育”我感觉到人们的目光里的异样,无形中我成了康老板内部搞“清洗”的工具,大家一定把我当成了康老板忠实的走狗。

    老曹和老古进公司的时间差不多,都属于“元老”级的人物,不论功劳论苦劳,都对公司或多或少做了不少贡献,今天又到了一个战壕,两人的共同语言便多了起来。时逢老古想承包地区,两人便整天嘀咕、盘算,但一直拿不定主意。

    春天在不知不觉中到了,花儿开了,枝头绽放了新芽,很多工地开工了;业务人员把整个地区像切蛋糕似的划分开来,一人负责一个区域,全权负责跟踪谈判。大个儿周华原是外地区域经理,这次也在撤回之列,康总准备开了他,但我看他仪表堂堂,又年轻,调教好了应该是个人才;只是康老板说他看人的目光让人不舒服,有“贼”气,对顾客的亲和力方面难免会受到影响。

    那天下班已经很晚,我和他走在城市的霓虹灯下,我对他说:“周华,我不管你以前做得怎么样,今天我给你一个天空,你要证实你的价值。”周华望望我,目光迷离,说:“黄经理,其实,要不是你今天留我,我本打算辞职的”我需要每一个业务人员通过自己不断的努力,证实自己存在的价值,做为经理,我希望自己有一番作为,会为此而努力,同时需要所有的人和我一起奋斗。一路走着,周华不再言语,不时叹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终再没有讲一句话,我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其后,我开始用周华,没多久就调他到重点地区抓重点工程,又过了一段时间,提他做了区域经理。区域经理就是我的副手,主抓业务,重点工程我出面,说句实话,虽然我有一些这个行当的经验,但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其实很多东西也才起步,只是我可能比别人花更多的工夫罢了。

    当然,接触大工程,我也感到相当吃力。

    老古还是决定不承包为妙,但现在已没有他的位置了,他做零售的部门我已按照康总的意思让老曹接替;尽管在很多情况下,听命于一个青年人的发号施令让老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还是会做表面活,这样已经足够,至少目前如此。

    老古妻惶惶地回了家,公司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地,我明白,与其说是康总炒了他,不如说是他自己断送了前程。

    老古的故事让我更加谨慎,做事掌握分寸,小心做每一件事,尽量不出差错。

    老古走后,老曹的表现改变了许多,开始全力配合我的工作,这是我所希望的。直到今天,我才有了一丝站稳脚跟儿的感觉,但心里实在感到有点累,同时工作的压力日渐增大,往昔国企忙忙碌碌时是没有这样的感觉的。

    老曹的毛病开始显露,业务员反映,老曹经常下班后跑到业务员的住处,说是了解业务员的情况,业务员则必须酒菜伺候,他倒不讲究菜多少,酒是什么牌子,只要有就行。业务员个个穷得叮噹响,老曹这样做可有点过份儿。再一个就是接工程和客户谈判,老曹的大老粗的底子便露出来了,开口闭口兄弟长兄弟短,然后就是脏话连天,这一套在郊县小地方尚可,在省会城市可就有点不雅,有时还会遭到客户的反感。省会的一些客户很怪,你大投入了不行,不投入了更不行,行事必需有个“度”一句话说不好,一件事做的不得体,整个工程就泡汤。我也实在没有更好的招儿,就这样的素质,让他再“恶补”也不济事,只得由他,尽可能有选择地让他做适合的工作。

    康总对老曹的这个毛病早有看法。一天,在公司遇见我,他对我:“老曹不适合发展,不如辞了他算了。”康总有此意,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但我不愿轻易便打掉人家的饭碗,工作总得有人做,人的资质相差又不是太大,辞了有经验的还要招没有经验的补缺,实在不划算。我说:“康总,是不是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他还有自己的长处。”康总望着我,点点头,又说:“他来过我这儿,告过你的黑状,我对他说黄经理不是那样的人。”

    老曹告我的黑状,这是我所没有料到的,我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他却背后捅刀子;心地坦荡的我没有在意这些,还是一如既往待他。

    共事久了,渐渐他开始真心帮我,在业务员面前称我是“能文能武”的“文帅”这话从那么大年纪的人的口中说出,让我听起来“肉麻”十分之不好意思。

    业务员渐入佳境,知道了怎样跟工程、谈工程,阿章就是他们之中做得出色的一位。

    康总第二次要炒老曹的鱿鱼。

    那时,经理都配有手机,但老曹没有,他便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流露,我也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向康总讲一下,为他配一部,一部手机一个月又用不了几个费用;但老曹的怨气还是传到了康总的耳朵里。康总一听就来气,先前给老曹配手机,家里的电话打的比业务电话多,一出差便借机跑回家,打电话找他,他便称在某某地,你让他用当地的电话回到康总的手机上,他便不敢回了。

    配手机是方便工作的,不是显气派,方便偷懒。康总不同意,还把我叫去,说不行就让老曹走人。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让老曹走,我的心里有几分不舍,就硬着头皮再一次保了老曹,康总用疑惑的眼光望了我半天,缓慢而低沉地说:“那你看着办吧。”

    我心里打鼓一般,心想“如果还有下次,我可实在无能为力了。”

    我到公司不久,康总却频繁炒掉员工,前前后后“下放”到我那儿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由得让我心生忧虑,这些为公司出过力的人到了今天的地步,那么明天会不会该轮到我呢?

    公司成立了公关部,招了一批姑娘小媳妇,我不明白康总招她们能攻什么关?

    一天,康总把公关部和我的业务人员招集到一起,让我的人把手中的工程和公关部的人交流一下。我没有细想,觉得只要对公司有利,我们做点牺牲没太大的关系。业务员把手中的工程原原本本地向公关部“交流”起来,但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急忙借上卫生间的当儿告诫手下,讲话要留有“余地”

    然而,一切都晚了,我的那些生性率直简单的弟子们,把该讲不该讲的全盘托出,公关部的小姐们乐开了花。会后,公关部妖艳的小姐们开始对我的子弟评头论足,这个其貌不扬,那个衣衫不整,甚至连业务员穿的袜子也上升到美学观点上评论。

    康总一旁笑嘻嘻地听着,一副得意的神情,我的脸上红白不定。

    我像吞了只苍蝇似的,内心厌恶这帮“娘子军”不知怎地我突然想到康老板以前的人不如狗的论段,那么现在的公关部的小姐们,可以称做作康老板的“西施犬”了,她们对我们穷追烂打的目的是什么呢?我的心里生出不祥的感觉。

    事后很久,我才体味出,那次的交流,是否算是康总对我不信任的开始呢?我的用人方式和工作思路是否和康总存在很大的差异呢?

    接下来,造成我的兵接连惨败的,就是这帮娘子军。

    她们开始和我们争工程,我们到的地方她们像幽灵一样跟随,在客户面前说诋毁对方的话,这让业务员很尴尬;一些娘子军还在康总面前说我的业务员不敢见客户,连客户的门都进不去的一些无中生有无聊的话

    娘子军仗着有康总的支持,我和老曹也无可奈何,只能激励大家奋勇向前,抢时间差,多见客户、多吃苦、多做出些成绩来。

    首先挨“咬”的是阿章。康总在我们的部门工作会上,没有点名,却分明在指责他:“某些业务员,骗取领导的信任,是高级骗子!”我知道康总误解了他,但会上又不便解释,心想一定找机会为他洗清名声。

    阿章是这批新人当中的佼佼者,业绩最好,但这次讲话却伤了他的自尊心,情绪十分低落。我尽力安慰他,才使他平静下来,继续工作。

    和公关部的矛盾日益加深,双方几乎没有合作的可能,往往闹得不欢而散。公关部对我们的诋毁日益加剧,我看不惯她们把成绩建立在以牺牲别人为代价的做法,在“战友”的背后捅刀子。我召集部门全体会议,鼓励大家的斗志:“我和我所有的兵们,我们不怕来自任何方面的挑战,不畏惧任何困难,更不能败在一群小姑娘手里,我相信团体里的每一个人,我需要每一个人拿出自己全部的能量,为团队争光,证实自己在公司存在的价值我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和大家共同冲在一线的!”

    群雄齐吼,仿佛要吃了这帮小女子。老曹会后悄悄告诉我:“这是老板的一贯做法。”

    我没有言语,但感觉得出,老曹的话是对的,只是不大明白康总的意图。其实要说最有气的,应该是我,我讲究用人不疑,疑人坚决不用,既然领导让我负责这个部门的工作,就应该信任下属,凭空的不信任以及类似加入公关部的做法只能对工作有坏处,不会起到丝毫作用。况且公关部的人员也都是才招进来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她们没有工作经验,只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一口甜言蜜语,她们能成大事?实在匪夷所思。

    康总也看出我们之间的隔阂,便有意安排了一次我和公关部的经理随他的外出之行,康总想通过这次外事活动,平息我们之间的矛盾。

    我把工作交给老曹,便踏上了行程。到了目的地,康总领着我和公关部的经理游览名胜、逛街购物,一切埋单全由他来解决。我知道康总在邀买人心,但又实在不好意思自己买东西别人付钱。

    轻轻松松地游览这个美丽的城市,暂时忘掉工作中的不愉快。我和公关部的经理尽管有了这次调停,但也最多做到“面和”而已,实战派的我实在和爱做面子活的她们合不到一起。

    我的部门的工作分两部分,一部分由老曹领导的做零售的队伍,零售业绩做得还是可以的,公司产品的品牌在消费者中的认可度连年攀升,销售旺季时仓库产品断档,没有一大批普普通通拿着低廉薪水的业务人员的努力,是不会有这么个好局面的。第二部分就是由我亲自抓的工程部,阿章、周华都在为我拼命(当然也在为老板拼命)。阿章已做了几个小工程,做为一个新人,能够那么快进入角色,顶着老板对他的误解,取得成绩,实属不易。我为他转了正,待遇提高了,并准备把他和另外的两个有经验的业务人员提拔了做业务经理。做第一业务经理的江泰也是从外地回来的老业务员,体微胖,人显得福态,有一定的工作经验,做小区零售成绩菲然,便被我调入工程部。

    其实,江泰来得时候我并不太想要他,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好,总让人觉得他这人有点复杂,不像别人一眼能看透,但经不住他软磨硬泡,便留下了他。

    江泰、阿章、周华还有曹经理,大家对公司目前的这种运作方式意见很大,牢骚满腹,情绪低落。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鼓励大家,并和大家一起努力,尽快出更多的成绩,成绩可以证明一切,成绩可以战胜一切。

    一天,康总把我叫到他那里,对我讲:“曹经理的零售市场你先抓起来,我想把他调到外地去做经理。”和白领丽人“决战”的关键时刻,康总却要调动我的“大将”我半天没有答话。我的沉默是有根据的,首先对于曹经理的去留,这已经是第三次“事不过三”我不能再说什么,再讲多余的话,实在有点不合时宜;再者,我对康总频繁让人员流动的做法有了不同看法,但我能做的,只有沉默。老半天,康总才淡然地说:“那就这么定了。”

    我悻悻地离开他的办公室,走在长长的通道上,身心疲惫

    两部门的争斗并没有停止,那边有康总或明或暗的支持,小姐们春风得意,把我们跑过的工程再跑一遍,回到康总处再添油加醋地言称她们的工作多么富有成效,我们是那么的无能。女孩子做业务自有她们的长处,但这并不说明别人就一无是处。这群“白领丽人”上演了一出职场“生死”肉搏战,牺牲我的脚踏实地干活的兵们,保全她们能有一口饭吃

    ——私企不相信眼泪!

    康总听的闲言多了,也由不得不信了,先前他不论在任何场合总是大讲黄经理如何如何,人品没人比得上,能力也很强,但今天,他对我的看法却开始发生转变了。

    公关部还是每天一个电话,要我配合她们的工作。我一边听电话,一边答非所问。

    我在康总处的信任危机倒底还是来了,他已经感到我和公关部之间存在的矛盾,权衡再三,他还是向我开刀了。康总在电话里阴阴地对我说:“不如工程都交给公关部来做,你和你的人都做市场零售吧。”电话释“兵”权,我明白他话外之音,点点头,无话可说。

    大半年来,我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我爱我的工作,我爱我的每一个兵,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我相信我的部门能够创造辉煌,但,现在却没有机会了。我把江泰、周华、阿章等人召来,把大家安排到外地做业务,最后,用一方牛皮纸袋,将手机、传呼放在里面,交到了秘书处

    我和可爱的兵们,没有败在同行手里,却被同胞们打得落花流水出了办公室,没有乘电梯,从十四层的高楼上,由楼梯,几百阶的台阶,特轻快地一口气便下来了。

    街头的阳光真好,像我此刻轻爽爽的心情

    我在家歇了两个来月,并查出了胆囊炎,一边看病,一边写些散文随笔,倒也自在。只是有时有点后悔,走得时候应该向康老板讲清楚,不明不白地离开,实在说不过去。我也没有把走的消息告诉老张。

    江泰在我走后,闹了两天情绪,但后来还是去上班了。康总偏见最深的阿章,辞了职,应聘到另一家公司做经理搞市场开发。周华倒底没能在短时间里证实自己的价值,灰溜溜地走了。老曹后来从外地回来,做了一段促销,没有结果,也灰溜溜地回家了;走时打电话到家里,要我有机会路过他家去玩。

    我在金秋的某一天,给康总打了一个电话,想向他解释清楚,免生误会,免得坏了朋友情谊;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讲。康总说:“你回来做促销吧,江泰现在是经理,你再去领一个手机”

    在家写稿挣得那点零七碎八的稿费实在不足以养家,为了生存,我顾不上自己的面子,还是吃了“回头草”回到公司继续做康老板忠实的一条“走狗”

    公关部的小姐们走的只剩一个经理一个兵,和昔日的叽喳大相径庭。她们打败了我们,自己又能走多远呢?江泰做的小区促销成绩不错,只是我的归来,让他有点不自在。

    我每日呆在康总的办公室上下班,带带新业务员,并不过问江泰他们的工作,以免给他们造成负面影响,工作担子和节奏是先前不能比的。和康总天天见面,一天他约我喝酒,席间喝得很畅快,我趁机把阿章遭到的误解向康总解释,尽管他已不在公司了,但我还是还他了一个清白名声。再一次提到了先前的“人不如狗”康老板说:“我就是到集贸市场买条狗,它还能为我看家,见了我还会叫唤几声,而现在的人呢,其实能够像狗一般忠实、无怨无悔任劳任怨的人太少了。”康老板的话让我无地自容,我能够理解处在他的那个环境之中生存和发展艰辛和无奈,过多的不如意与挫折让他形成了戴着有色眼镜看世界和周围的人的习惯。我觉得这是做老板的悲哀。

    我的轻松日子没过多久,江泰向我发难了。他觉得凭空多出个领导,实在让他难受;就找到康总,要求独立,和我一人一队搞竞争。建议正和康总的意思。

    下属宣战,我岂有不应之理。我的干劲被激起了,很短的时间便招新人组建了队伍,拉开架式,全方位开展小区促销。让我隐隐心痛的倒不是来自江泰的挑战,而是康总明知事情的原由,却暗中支持江泰向我发难,让人心灰意冷。

    大半年来,我经历了太多,压力时刻没有离我远去。上半年被公司自己人打败了,今天,为了面子也为了有立足的一席之地,无论如何我要打赢这场争斗。亲自招人,亲自培训,亲自领着大家在各小区奔忙找客户,和客户一句一句地谈判,一笔笔地做无论大小的生意。

    我和江泰像疯狗一样,拼命抢占地盘,市内各个能做成业务的小区都是我们的目标。这种无序的抢战当然是混乱的,但康总却喜欢这样的局面,让我们彼此牵制对方,形成竞争机制,这样他才最放心。我突然明白了先前做工程时,康总不是用同样的这种手段打败了我和我的兵们吗?并且还美其名“适者生存”

    适者生存了,职场让我看到的不是眼泪,而是鲜血。

    我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干嘛又回来呢?自己有时真得太愚蠢了,在这个环境之中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别人的牺牲品,为了“口粮”相互倾辄、争斗,像饿狗一般,不顾体面不顾羞耻地嘶咬。这难道就是生存法则?

    让江泰负责一个地区,他的能力还是够的,让江泰和一个憋足了劲想干出点明堂证实自己的黄经理对阵,江泰没两个回合,便怯阵了

    当我的业务人员一点一滴地开始出成绩时,江泰的人员依旧业绩为大零蛋。我知道,江泰平静的日子不多了。果然没多久,康总发难了,他是不会允许一个经理带一大帮子人,整天一分钱的业绩不出,有投入却没有一分钱的回报,这在于满脑子算计着投入产出的康总来说是最不能容忍的,生意人不赚钱就意味着赔钱,赔钱的买卖没人干,康总更不会去干。

    春节到了,这一年来对于我真有点度日如年的感觉,每一天太阳照常升起,我却要面对的是每一个艰难的日子。

    我的队伍渐入佳镜,我有种预感,春节过后,大家会干得更好。江泰的日子不好过了,康总对他不留任何情面,骂他:“黄经理一手把你提拔起来,你却忘恩负义,你看人家黄经理,十个江泰捆起来也比不了黄经理,你的人怪多,都是吃干饭的,我到动物市场买条狗看门,它还会对我叫唤呢”

    康总辞了江泰,解散了他的业务人员。江泰走的时候,找到了我,说:“老大哥,兄弟对不住了,是兄弟的错,您多原谅,多包涵”

    我苦笑,无话可说。江泰说:“老板哎,不说他了,一切都结束了,将来有机会,我到家去看您。”我说:“江泰呀,你不应该呀,有很多事情不太好向你解释,更不便说破。希望你到外面,一定记住,做人和做事同等重要,凡事三思而行”

    一个平静散漫的春节,在数着日子的每一天中度过,放假结束后,开始上班。我知道公司还要走人还要招人,对此我已习以为常,我向上伸伸脖子,下巴划着圆圈,像只想要引颈长吠的狗,很为自己骄傲我还完整地呆在这个沸腾的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