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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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2005年3月17日复测珠穆朗玛峰高度,无疑是一件举世瞩目的大事情。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担任此次珠峰复测任务的副总指挥——陈永军,是一位将门之子,他的父亲是现任国家测绘局局长(副部级)的陈邦柱。

    陈永军和国测一大队

    陈永军,生于1970年,1991年进入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大队,任技术员,从事地形测量;1994年在武汉测绘科技大学进修;1997年调至国测一大队精密工程测量队任副中队长、中队长;2003年任国测一大队副大队长。

    国测一大队组建于1954年,由地质部测绘局和总参测绘局的大地测量队合并组建而成,是一支为国家基础测绘建立高精度地理空间基础框架的专业队伍,1991年4月受到国务院通令嘉奖,并被授予“功绩卓著、无私奉献的英雄测绘大队”荣誉称号,2003年12月被国家测绘局授予“发扬传统、再创辉煌的英雄测绘大队”荣誉称号,是全国测绘战线上一面光辉的旗帜,是全国测绘行业的光荣和骄傲。

    国测一大队的队员,到过最高的地方是珠穆朗玛峰的天险北坳,海拔7050米;到过最低的地方是吐鲁番盆地的艾丁湖,低于海平面154米;到过最热的地方温度达摄氏50多度,挂在帐篷里的皮带金属环会烫伤人;到过最冷的地方温度达摄氏零下40多度,滴水成冰;到过最远的地方是距离北京近2万公里的南极长城站。身背仪器装备徒步行走的路程可绕地球赤道将近2000圈。建队50年来,先后有36名正式职工和10名临时工以身殉职。

    强将手下无弱兵

    陈永军副总指挥,在这次的珠峰测量中主要负责整个珠峰地区辐射500公里范围内的监测点测量、珠峰交会测量等,基本上是负责整个外业测量工作的组织和实施。

    此次全球定位系统控制网所选的是网络监测点,大多数都在板块上,海拔基本上都在5000米左右。特别是在藏北无人区可可西里上面的控制点,可可西里海拔是4000多米,控制点布设在5000多米。

    四月中旬到五月份可可西里,冰天雪地,气候很冷、而且非常恶劣。这里没有植被,空气中含氧量非常少,只有正常水平的30%不到,人上去以后高原反应就特别剧烈。由于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再加上空气非常干燥,对呼吸道损伤非常大。就在那个时候,测量队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咳嗽,不咳嗽反而是不正常的。后来,咳嗽一直蔓延到整个珠峰测量的大本营,到所有的珠峰科考人员。同时,因为缺氧,鼻子已经不起作用了,只能用嘴呼吸了,有队员就开玩笑说鼻子就是用来流鼻涕的,因为太冷,鼻涕流下来甚至变成长长的冰柱。这里见不到一个人,每天看到的只有动物,如野驴、黄羊等。

    陈永军所带的队伍主要是以年轻人为主,60-70%都是第一次进藏,有23-26岁的小伙子。全球定位系统监测网测量工作从格尔木开始,翻过唐古拉山到安多。那些年轻职工因高原反应都站不起来了,在帐篷里就像发呆一样,吐得衣服上都是,人就是动不了了。陈永军路过每一个全球定位系统观测点,都去看他们。其中有两个小伙子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眼睛没神,胆汁、胃酸都吐出来了,只能喝一点儿葡萄糖,人已经不行了,但也没有一个人说要回去。队员中还有两个体重在200斤左右,身高一米八几的胖小伙,因为耗氧量大,所以上高山的时候,每上十米都要在地上躺一会儿休息一下,气都喘不过来,爬到控制点点上,起码要先在地上躺20分钟才能爬起来开始工作,但是他们也什么都没说,还是一直干。他们的敬业精神甚至感动了中央电视台的随行采访记者。

    测量队员们的呼吸道几乎全部受伤了,咳得整夜都睡不着;极度缺乏维生素,嘴唇都烂得裂开到了鼻子,就像兔唇一样外部的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但是这批年轻的队员,他们没有怨言,工作的时候谁都不含糊。从(珠峰)上面下来,每个人体重都会减轻,我回来之后体重掉了22斤,有两个最胖的小伙子,体重掉了40斤。就在陈永军临走的那一天,队员们都下来送他,陈永军问大家有什么感受,队员们都说挺好的,如果明年有任务,该上的还是要上。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陈永军团队中的这样四个小伙子,他们在海拔6500米的地方前后累计生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因为下来一次就有19公里多,下来要走一天,上去要走两天,一来一回要三天多时间,所以他们上去之后基本就没有下来过。到最后陈永军上到6500米营地看望他们的时候,其实他们的体能基本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只有任秀波体能还非常好。在这种情况下,当时陈永军就对他们说:“安全第一,尽力而为,能上去多少就上去多少。”最后,任秀波将重力推进到了海拔7790米的高度,创造了一个重力测量的新记录。

    陈永军带领的测量队的困难主要来自于外部艰苦的自然环境。当时在措勤,晚上陈永军和队员们都睡在汽车上,用瓶装矿泉水铺了一个大大的床,睡在上面是冰凉冰凉的。第二天所有的矿泉水瓶都冻成了冰疙瘩,想用它来做饭,在太阳下晒了4个小时,仍是一滴水都没有,最后只有用刀割开将整块冰扔到锅里。就从那开始,陈永军就一直咳嗽,吃了很多药,一点儿用都没有。

    这次珠峰高度测量也不亚于1975年那一次

    这次陈永军的测量队装备的设备仪器都是国际顶尖产品,例如徕卡的2003全站仪。虽然仪器先进了,但是重量也增加了,仪器还是要靠人背上测量点去。这对于珠峰测量队员来说也轻松不了多少。现代的电子仪器,没有电,什么也干不成。可在那种寒冷环境中,一块电池只能用一到两个小时,再好的仪器电池也不行,电池功效的20%都到不了。如果珠峰成功登顶的话,必须要取得连续测量,怎么来解决这些问题?这就增加了一份工作,就是在离测站点不远的地方还要放一个发电机,而且要求每天间隔四个小时就要上去取电池回来充电。所有的这一切,对于陈永军等组织者,都必须全面地考虑到。所以有人开玩笑说,这次的珠峰测量一点也不亚于1975年那一次。

    陈永军的一点遗憾

    陈永军对此次测量队没有最后登上珠峰有点儿遗憾。但是他认为,这一次珠峰测量总体还是很成功的,重力测量测到7790(米),陈永军的测量队员也上到7000米以上。同时,对八名登山队员的培训也很成功,因为,那八名登山队员是陈永军队伍里的成员。在高山上对他们进行培训,也是测量队的工作。正是因为这八名登山队员经过了培训,才圆满地完成预定任务。陈永军认为,测量队如果能冲顶固然是非常完美的,但是这也不能强求。因为一旦发生任何意外,那对于测绘系统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污点。珠峰一直在那里,但人的生命却只有一次。另外,没能最后登顶还有很多诸如天气、统一指挥要求等客观情况,测绘系统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人是要有点精神的

    作为一个指挥员来说,如果不能和一线的测量队员并肩作战,你就不会了解他们的具体情况。因此,在6500米的那几个(交会点)测站,陈永军全部跑过至少两遍以上。有一次,因为登顶测量需要的觇标底下那个冰锥断了,情况十分紧急,当时陈永军到营地里好多人都睡在那里,感觉大家好像体力都不行,陈永军决定亲自把冰锥送到6500米测站点上。他从当天下午的两点钟一直走到夜里的十一点钟,真正用了9个小时,行程16公里。当时陈永军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冰锥送上去!因为不知道测站上的测量队员是明天登峰,还是后天登峰,如果没有冰锥,觇标就没有办法在珠峰上面固定。

    人是要有点精神的。有一天雪很大,天气特别寒冷,氧气又少。陈永军领着队员们测导线,当测到5800米高度的时候,有人说,我们回吧。陈永军说:“大家出来是干嘛的,活干3个小时就想回去,那我们的任务岂不是要干到下半年不成?要回?你们回!我不回!”大家听了,谁都不敢再说回去的话。最后咬咬牙,还是上去了,上到了6500米高度,一个团队就得要有这样的精神。

    从不把自己当作领导

    陈永军从不把自己当作领导。他从二十一岁参加工作,一直没有脱离生产一线,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干上来的。他先是被提拔到中队长岗位,然后又到副大队长职位。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艰苦的野外工作环境,所以他与职工的关系非常密切,没有任何隔阂。职工在陈永军面前说话也很放松、随便,职工有什么难事,真正解决不了的,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他。

    1997年以后,陈永军担任中队长期间,所承揽的任务都是一些国家大型的工程,正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容不得半点马虎。这就要求测量人员在技术上、工作上都非常敬业,工程紧张的时候,甚至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需要连续作战,连续几天都不能睡觉是常有的事。也有可能在某一个工程紧张的时候,一天要赶6、7公里的路程。如由他承担完成的苏通大桥测量方案设计。当时有一个6公里的二等跨江水准,要达到标准规定的精度要求,常规的方法就不行了,需要进行特殊的技术设计。他白天与职工一起出去测数据,晚上分析数据,进行设计,包括各个限差、各个步骤。因为工期紧,精度高,他一连7天没有睡觉,当时感觉整个身体就要崩溃了。后来工程结束了,开会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都在听他作报告,这个时候自尊心和自信心马上就起来了。测绘工作是靠敬业精神吸引你不断地做下去。

    优越的家庭环境对自己是一种约束

    有的人是在铺满荆棘的道路上取得了成功,有的人则是在铺满鲜花的道路上走向成功。人们都认为陈永军出生于高干家庭,他的成功道路肯定是铺满了鲜花。而陈永军这并不这样认为:他认为父亲的影响对他来说实际上是多了一种约束,什么事情他只能做到别人前头。他举个很简单的例子说明自己的观点,假如你我两个人同在大本营,你的身体状态又比我好,现在需要有一个人上到6500米高度。如果是我一个普通人,你上了我没上,那么别人就会说应该;但因为我是领导的儿子就不行了,人家可能就会说他是领导干部的子女,他就可以不上去嘛。所以说,这实际上对于陈永军来说,在某些事情上很难处理,带来很大的压力。陈永军在干外业和做技术处理的时候,总是冲在第一个,很多事情咬着牙也要顶下来。在这次送冰锥的时候也一样,走到6300多米的时候,他每走10米,都要歇半分钟到一分钟,腿已经没有感觉了,只是机械地往上走。在那种情况如果你不上去,可能别人就会说你,这实际上并不是很公平。

    陈永军认为,优越的家庭环境就像脑袋上撑着一棵很大的树,但具体这棵树能不能乘凉,谁都不知道,反正大家就是觉得你是乘凉了。

    面对随珠峰测量而来的荣誉,面对所有的一切,陈永军只是平淡的一句“生下来就是干活的”“如果关键时候还需要我上,我还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