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两具尸体和葬礼

绿枝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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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温知新,昨天晚上入住在这边。”温知新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旅馆,正好老板娘也在一旁围观,对此她点头表示温知新没有说谎。

    “你说的线索是什么?”

    程队长并没有因为她的年轻而小看,因为温知新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很难形容也很矛盾,但是举手投信间不难看出她的教养很良好,可她偏偏在这样一个地方住。

    而且温知新身上穿的裙子还是gi家新款,程队长在自己表妹杂志上看过,一件至少得六千元。

    “死者叫闵乐,今年十八岁,家住隔了三条街的鸿月花园小区,是A附中高三学生。”

    “你认识死者?”

    “不认识。”温知新诚实摇摇头,她和闵乐见都没有见过,这些都是陈阿婆说的。

    “那你怎么会知道那么详细?”程队长眼里带着怀疑,虽然温知新看着弱柔,但是人不可貌相,杀人凶手又不会把凶手两字写脸上。

    “这是别人告诉我的,至于那人是谁,她不愿意出面,而且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在哪?”

    “在长西街,尸体是后来搬运过来的,而且搬运尸体的是个女人,个子不高,可是力气却很大,脸没看清楚。”

    温知新把自己打听到消息全部说出来,毕竟她对这些人民公仆还是很有好感,自然能帮就帮的。

    当然她不怕自己双眼能见鬼秘密被人知道,其实她直接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估计把她当神经病抓起来差不多。

    程队长却双眼紧紧盯着温知新,仿佛只要她说有一句谎话,他的眼神能把自己杀死。

    而且女人,个子不高,力气大,她占了三分之二。

    “哎,别这样盯着我,我紧张……再说凶手杀了人不逃跑,还使劲往警察面前钻,有那么傻的凶手吗?”

    再说这幅身子是真柔弱,别说扛着一个尸体从长西街走到这,想想就累得荒。

    而且昨天晚上她和柳央怡呆一块,哪来时间杀人抛尸。

    “对了,我本来要报案来着,我昨天晚上住的小旅馆101房门口墙上有一具女尸。”

    程队长“……”

    “不信你可以拆墙看,我绝对没有骗你。”

    程队长并没有全信温知新的话,但还是分了人手去查。

    “我说的就这么多,下午我还有事先离开了,再见。”

    “等一等,不能走。”程队长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扯了回来。

    如果这是偶是偶像剧,那么这个时候她应该华丽转了一个圈,紧接着与这个高大英俊男人深情对视一翻,最后产生爱情的火花。

    可惜这是悬疑片,温知新直接被这个高大英俊男人坚石石头胸膛撞得头晕眼花,简直是雪上加霜,伤上加伤,原本就磕到头现在又撞了一次。

    “抱歉,我太粗鲁了。”

    程队长见她被撞都战不稳了,有点尴尬地松开手。

    “别以为你是警察就可以对我动手,小心我投诉你。”温知新觉得头晕想吐,而且委屈巴巴,她好心提供线索,居然还被人虐待。

    程队长别开眼睛不敢与她对视,那双眼亮得吓人,水汪汪,看着让人忍不住想摸。

    “因为你是这个案子的重要线索提供人,所以现在还不能走……因为凶手还没有被抓到,你又向警方提供了明确线索,怕你被打击报复。”

    “可是……我下午还要去参加朋友葬礼,这很重要,我不能缺席。”而且她想借机看看爸妈怎么样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会很伤心吧?

    察觉温知新的失落之情,程队长默然。

    其实温知新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会不会遭到凶手报复,也怪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没经验,死过一次的人格外爱惜自己的小命,但又不好意思让人家警察保护自己。

    “你跟我回警局填一些好资料,我们会派人来保护你。”

    “好。”

    而被派过去找柳央怡尸体小警察们此时却是大汗淋漓,因为他们甫一打开101房门,就看见房间白色墙上,有人用鲜血写了几个大字:我的尸体在墙里。

    就连程队长也惊动了,老板娘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这青天白日的,所有人都感觉背部发寒,这太诡异太吓人了吧。

    程队长上前用指尘沾了一点血,然后松了一口气。

    “这是红油漆。”

    程队长默默地退了一步,很大可能是那个姑娘手笔。

    “呼,谁在这装神弄鬼,真的吓死人了。”一听不是人血,老板娘松了一口气。

    她对于鬼神还是很迷信的,如果这真的是人血,她估计再也不敢住这了。

    “别紧张,这世界是科学的没有鬼,这应该是有人故意写上去的。”

    “不是我写的!”老板娘也是心有余悸,开始一听她的旅馆有尸体她就不信,可乍一见墙上的字也被怕得不轻。

    “但这里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进去过,上星期二我去打扫卫生也没有。”

    该不会真有鬼吧?老板娘又想起昨天温知新被吓到的模样,难道真的见鬼了?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我们需要把墙拆开来查看一遍。”有人报复说墙里藏了尸体,虽然没有证实,但他们也不能放任不管,只好先与老板娘协商。

    老板娘觉得和尸体住一个房也挺渗人的,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反正这里生意最好也住不满,也不怕少了一个房间可以赚钱。

    程队长得到同意,立刻动手拆墙,果然在门口边上,有一具被倒挂起来的赤**尸。

    “天呐,真的有尸体。”

    “我不知道,这人可不是我杀的。”老板娘见了这面目狰狞的女尸,被吓得魂不附体差点摔倒。

    幸好一旁警察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请你告诉我,你在这里开旅馆多久,这期间有没有装修过这间房。”

    “我在这住了十年,没有装修过房间,这房子原本是我的一个表叔的,但是他无儿无女,十年前去世前把房子留给了我。”至于她表叔杀人?那应该也不可能,都八十几的老人,说话也不利索。

    程队长见她神色除了苍白并没有心虚,也知道她应该不是凶手。

    “有住房登记吗?”

    “有的有的,这十年我都是手把手记录。”但是十年前的帐却没有。

    “先把尸体带回去。”程队长点点头。

    因为有水泥的封存,女尸并没有腐烂,而且能够清楚看到上面伤,被挖去双眼,还有全身被刀划出伤口。

    “我的天啊,听说春姐的小旅馆也死人了。”

    “一天死了两个人,凶手抓到了吗?”

    “我们这里该不会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净死人,我得去大安寺拜拜,袪晦气。”

    “说错啦,春姐家的不是刚死的,听说死了十几年,被人封在水泥墙里,现在才被警察发现的。”

    “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没良心,杀了人还藏在墙里,我家就在隔壁,合着和死人做了十几年的邻居。”

    “哎呀,最可怜是春姐,和尸体住在同一屋檐下十几年呢?要我非得吓死。”

    警察们一离开,城南巷就炸锅了,老太太大妈们七嘴八舌围在一起八卦,而且各种鬼故事不要钱使劲编。

    什么半夜听到女人哭声,看见长发白影女鬼在窗外飞来飞去,楼梯间听到高根鞋走过咔哒咔哒声,公共厕所莫名出现女人头发,猫叫狗叫,说得绘声绘色的好不精彩。

    一些胆子小的晚上都不敢出门了,迷信一点也说要买了纸钱香烛来烧,希望被冤死女鬼不要缠着她们,还说要结伴去最出名大安寺祭拜。

    不过在这边出租和开店的人惨了点,大家都在传这边闹鬼,不少租客都要退房,而且人流也少了不少。

    相较于程队长这边头疼,温知新的葬礼却是肃穆悲伤,A市这边有习俗,人死后要七天才下葬,所以温知新刚好赶上了自己的葬礼。

    布满花圈的礼堂上,纯黑色的棺椁,那女子双目明亮如同天边星辰,笑容灿烂,可这一切都被时间定格。

    温知新的追悼会,来吊唁的人十分多,一些是头发花白的老学者和西装革履社会精英,还有在场的大学生,经常出入经济版头条大老板。

    当然有一群人最特殊,他们的衣着朴素,甚至不少人身上有肉眼可见的各种残缺,人数占了追悼会五分之四。

    那些老学者是她的工作同事和老师,精英和大学生是她的学生,大老板是她合作过的伙伴,而现在最多是她曾任资助过的残疾人,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互不相识,却因为这个未曾见过的人相聚。

    “请你节哀……”

    “节哀……”

    “要保重……”

    爱女温知新之墓。

    温知新,1990-2020,享年三十岁,曾任A城大学化学运用系教授……

    一人高的大理石墓碑上密密麻麻刻满了蝇头小字,这是温知道的生平研究成果,还有她的成长轨迹。

    最后是她的墓志铭:温故而知新。

    自从她坚持把知心改为知新后,她短暂又绚丽一生人如其名,汲汲营养,孜孜不倦地在化学领域探索新的未知。

    落款,慈父温文,慈母林雅,弟弟温故立。

    温知新来的不早不晚,看见温故和程明辙及一众堂弟堂妹站在门过迎宾,原本参加自己葬礼还觉得挺新奇的,可看着双目泛红弟弟妹妹们,她便有一些恍惚。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长大了呀。”作为温家最大的女儿,温知新不得不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进出的人很多,温知新一点也不显眼。

    温知新的一生很短暂也很绚丽,她年少成名,一生帮助过很多人,在化学史上做出许多贡献留下浓墨重彩一笔。

    她是个乖女儿,自小德智双优是父母骄傲。

    她是个好姐姐,家里长辈工作忙,弟弟妹妹几乎是她一人带大,他们都温逊有礼,学业有成,在各自工作领域取得不错的成绩,而且兄弟姐妹间也是团结互助。

    她是个好老师,教出学生散布全国各地,说一句桃李芬芳满天下也不为过。

    她是个好学者,甚至拿过诺贝尔化学奖。

    她是个慈善家,一生积蓄几乎全部都捐给了残疾人爱心协会。

    不,她不是个好女儿,也不是个好姐姐,这些年她日夜颠倒忙着工作,已经许多没有陪着家人好好吃一顿饭了。

    这一条路很短,可是她前一生的回忆全部涌上心头,那些被她遗忘了的细节,一幕幕浮在眼前,一路下来她已是泪流满面了。

    鞠躬,献花。

    看到灵堂里父母,温知新的眼泪更汹涌了。

    温文和林雅今年才五十,平时又注重健身和保养,外表看起来和三十多年轻人没什么区别,可现在头发花白一半,看起来苍老了十岁不止。

    白发人送黑发人,温知新第一次这样深切体会到这种悲伤和无奈,大抵她哭得太悲伤和压抑,林雅心也跟着抽痛。

    “你是知心的学生吧?看起来年纪真小,我们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所以你也不要太伤心。”林雅眼里闪过一抹黯然,不过她第一眼觉得这孩子很亲切,让人想亲近。

    “呜呜呜……你们要好好保重身体。”温知道不管不顾扑入林雅怀里,如同受伤小兽一般呜咽哭泣。

    “很抱歉,原本该是我安慰你们的。”

    “没事没事……”林雅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虽然温教授不在了,但她肯定希望你们二老好好的,所以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因为她也很爱你们。”

    “嗯,我们会的。”林雅鼻头一酸,眼泪忍不住落下。

    就连温文也心生不忍,若知心知道她的学生为她伤心,也会觉得很安慰吧?

    悲伤会感染,伴随着温知新的哭泣,灵堂里也隐隐传来不少压抑的抽泣,这些都是真心为温知新哀悼的人。

    直到温知新尸体被火化,入葬,温知新感觉有什么从她身上抽离,伴随着封闭的骨灰长眠在寂静的墓园。

    温知新已死。

    温知新又生。

    温知新悄然离去,她会找出纵火的凶手将他绳之以法,还自己一个公道。

    只是看着街上往来不息车辆和行人,天下之大,她又该何去何从?温知新心里升起一抹孤独和迷茫。

    从此她就是另一个温知新了,没有爸爸妈妈和弟弟,无依无靠,孑然一身,甚至对未来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