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生春日第60节

绘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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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驰星连看了好几天,隔天和陈盐聊天的时候,故意仿着那个人的语气编辑了一段信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当天陈盐回复他消息的时候,好像确实变得积极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隔了好久才回复两句。

    又过几天,陈盐主动打电话给他,问他手机的事找得怎么样了。

    隔着电话,安驰星也能察觉出对面女孩对他的满心信任,他望了眼放在自己书桌上早已被归还、每天都在定时发送信息的手机,缄默两秒,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没有告知实话。

    “没在那边看到,可能真的是丢了吧,”他听见自己这样说,将谎撒得天衣无缝,“没有电话可不行,周末要陪你去再新买一个吗?”

    意料之中,对面用惯有的轻柔疏离的嗓音拒绝了他。

    听着她这样的语调,一股名为不甘的火从安驰星的小腹开始烧,一路熊熊烧到了他的胸口。

    从那之后,他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学习”屏幕对面那人的点滴。

    后来已经不甘于只是模仿话语那么简单,甚至在模仿他的一些口癖、举止、习惯、穿搭。

    在一次用软件搜索对面发过来的某个潮牌外套后,安驰星望着网站标明的昂贵价格陷入短暂沉默,那份胜负欲止步于他无可奈何的经济能力。

    什么都能模仿,只有钱不能。

    他瘫在宿舍的椅子上,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这些天一面和一个陌生人较着劲比较,一面又忍不住羡慕认可他的一切,想要模仿想要超越。

    大学整整四年,他将对面发来的信息都翻阅了个遍,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复。

    终于在毕业前夕,他接到了对方打来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是和自己想象中所差无几的嗓音,安驰星故意说了句:“我是她的男朋友。”

    看着对面匆匆挂断的狼狈模样,他的身心前所未有地舒畅,第一次感觉自己扳回了一成,即使对面甚至未曾得知有这场比赛的存在。

    ……

    如今这个被他像老鼠一般阴暗窥伺了许久的人终于要被揭晓,安驰星捏着手里的手机,甚至目露扭曲的兴奋。

    “他是谁?”他的脚步不断向陈盐逼近,越过了正常社交距离的线,头颅下低,几乎要凑近她的脸,“他到底是谁?你告诉我。”

    还没来得及再往前走一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股大力,狠狠地将他撂到了一旁,健壮的手肘抵着他的咽喉,哪怕安驰星在警校里学过防身逃脱的招数,此时此刻也动弹不得。

    “好好说话,靠我女朋友这么近干嘛?”谢珩州语调懒散,手底下却用了点狠力道,迫得对方喘不过气。

    见到他来,陈盐心中的安全感涌动,立即往里头跑:“我去喊人送他。”

    谢珩州垂下眼皮,锐利的目光扫过安驰星手里拿着的手机,一把夺回,掀唇嗤笑:“我还想问当初接我电话的狗玩意儿是哪个,原来是你啊?”

    他的眼睛暗色渐起压抑了一天的嫉妒濒临爆发。抄起发硬的拳狠狠砸在安驰星的肚子,趁着他克制不住地弯腰呕吐,拎着他的衣领将他用力拉到跟前:“怎么样?耍人好玩吗安警官?”

    安驰星啐出一口血,还在笑,莫名有些悲哀:“好玩,她是没看上我,但赔上你们的四年,也不亏。”

    “只是我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你。”

    “兜兜转转,在她身边的人居然还是你。”

    又是一拳揍上了他的脸,谢珩州眉宇都压不住浑身的戾气。

    直到店里有好几个警局的同事听到动静赶出来,将他们倆拉开,才勉强止住了这场架。

    谢珩州松了松泛红的手指骨节,眉心一片冷然:“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不然下次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第59章

    一场聚会闹得不欢而散。

    最后安驰星被陈盐叫来的一名没碰过酒的同事先行送回家了。

    陈盐也找了个借口,拿上自己的东西,攥着谢珩州的手臂离开了这里,只给其他人留下了一对无限遐想的背影。

    直到走到地下室,谢珩州的身影才略微松动了些,回过神来回握住陈盐的手。

    即使腮帮绷得很硬,也仍然还记得和她之前的约定,牢牢扣住了她的十指。

    陈盐将另一只空闲的手也搭上他的手背,无言地静静安慰着他。

    “你的手机,给你抢回来了。”谢珩州嗓音有些哑,将那只陈盐再熟悉不过白色机交给她。

    手机已经没电了,陈盐暂时顾不上,摆弄没两下就塞回了衣兜里。

    “你吃过了吗谢珩州?”她的语气很轻柔,先他一步开门坐进了驾驶座,仰头自告奋勇道,“要不今天我来开车吧。”

    人在心情不好的状态下容易跑神,开车危险。

    谢珩州凝她一秒,爽快交出口袋里的车钥匙,坐到副驾驶座上。

    他两条长腿自然舒展,熟练地系上安全带,眼眸往旁边瞥时,却发现陈盐还顿着身子,正颇为苦恼地研究仪表器上的按钮,一副极为生疏的样子。

    “陈小狗,”谢珩州眉毛舒展,有些无奈地笑了,“你这样式的代驾会让我对自己等下的生命安全保障没什么底啊。”

    “胆大点踩,就当这车是你练车时候开的那辆桑塔纳。开我车你只需要会给油就够了,磕哪碰哪,我出保险费。”

    “你……等我一下。”

    陈盐在警校被教官训练的那阵,把车开得很熟,连那种盘亘陡峭的山路都能面不改色地开。

    只是这种技能需要温故知新,长久不开就明显退步了不少。

    更何况这是她还是第一次碰谢珩州的车,这车比起警校里那辆手动的破车各功能都要更复杂些。陈盐对车上各方面都不太熟,额上汗都急出薄薄的一层,又死要面子不肯示弱开口问,只能自己暗自干着急。

    好不容易摸索清楚打火键,陈盐清了清喉咙踩住刹车,假装刚刚那些尴尬的事情都未曾发生过,淡淡地说了一句:“走了。”

    “等会儿。”谢珩州冷不丁探过身,一股清冽的木质调香扑面而来,覆下的阴影几乎笼罩住陈盐的上半身。

    陈盐有些发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只差一点点,唇就要贴到他的耳下处那块肌肤。

    心跳得很快,她有些口干地咽了下喉咙,勉强维持镇定:“怎么了?”

    下一秒,胸前绕过一条束缚带,耳边响起“咔哒”一声卡槽正位的声音,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牢牢拷到座椅上。

    她错愕地抬头,看见谢珩州眼底浮着点遮不住的笑,抬下颔提醒她:“安全带还没系。”

    陈盐整张脸蓦然爆红,颇觉没脸地闭上眼,暗想自己今天真是昏了头,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也是因为出了这段插曲,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先前觉得不好意思憋着的话又能流畅说出口了。

    “好热,空调在哪里调低?”

    谢珩州伸手将车里的暖风降了几度,又开了他那侧的窗通风。

    做这些事的时候,陈盐始终没有看他,而是认真开着自己的车,看似毫无破绽,实则那乱瞟的目光早已出卖了她此刻的心境。

    车子有些磕绊地驶到一家便利店停下,陈盐示意谢珩州下车:“我们到了。”

    “这里?”谢珩州重新扫了一眼眼前唯一一家和食物有关的店标,确认真的只是家很寻常的全国连锁便利店,有些怀疑她开错地方,“吃饭?”

    “对啊。”陈盐没等他,已经率先进去了。

    便利店最外面的广告大屏还在播报着明后天的天气预报:“……东粤、皖庆、临京等多地局部地区有特大暴雨,气温低至四到六度……”

    陈盐推门,玻璃门和空调隔绝了外面的冷风,她径直拿个篮子进去采购,挑选完就率先去结账了。

    谢珩州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等陈盐买完,看着她满怀捧着一堆东西过来,帮扶了一把放到桌上。

    除了手里牢牢拿着的那几样,陈盐买的东西都是双人份的。

    “先伸手。”陈盐坐下来,摊开手心示意谢珩州将手放上来。

    他不明所以,但依然信任地将手放了上去。

    陈盐的手心比指头要热一点,蕴着令人舒适的温度。谢珩州才将手放过去,就被她牢牢抓紧了,沾了消毒酒精的棉签被涂在了他有些破损出血的手背骨节上,又凉又痒。

    “这点伤,没事。”谢珩州自己都没怎么注意到这点疼痛,浑不在意地想将手缩回来,还没来得及动一下,立刻就被陈盐抬起眼睛警告性瞪了。

    她脾气一向不错,很少对外人展露出这样不讲理的神情,谢珩州也是头一回见到,不免失笑,将胳膊伸过去迁就:“好,不动,你擦。”

    陈盐那点包扎水平在专业的外科医生眼里,无异于是在看小孩子玩家家酒,但他低垂的眸光里满是温柔纵容,也没什么不耐烦的情绪。

    最终谢珩州指节上的那片伤,被陈盐用一片全是小狗图案的创可贴遮住了。

    “最常见的那几款都卖光没有了,店里只剩这个儿童用的了,”陈盐又撕了一张贴在他的唇角,眼睛弯弯忍着笑,“凑合一下,还蛮可爱的。”

    谢珩州动了动手,创可贴的胶粘在伤口上,有些不大舒服,但向来严格待人的谢医生这次面上什么也没流露,生生忍了,转移话题道:“吃什么?”

    陈盐买的都是一些泡面类的速食,在谢家健康食谱上一律被列为禁食产品,谢珩州自从母亲去世后再也没被谢之平允许碰过这类东西,久而久之,都快忘记了这些东西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他看着陈盐接开水将面泡开,将芝士条蟹棒一类的东西全都混进去,又重新放进店里的微波炉加热了一遍,再重新拌开。

    方便面在她的操作下被沾染了一股浓郁的芝士香,酱色的调料混合,开了盖味道就扑鼻而来。

    “之前在便利店打工的时候,这些冷柜里的东西和面包,是临期最快的东西,也是需要每天定时整理的货品,”陈盐挑起弄好的面吃了一口,“有时候上班来不及吃饭,晚上又没什么人来,我就会拿一些临期食品混着泡面一块吃,很幸运,味道居然还不错。”

    她诉说过去的那些艰难时光时,脸上是一派坦然,甚至还是轻轻笑着的,偏头问:“你觉得吃着怎么样?”

    谢珩州心脏像是被人无故扯了一把,捏着叉子的手顿了顿,蹙着眉,嗓子闷得仿佛蒙了一层布:“……还成。”

    “谢珩州,我说这些的目的可不是想让你露出这副表情,”陈盐气急败坏地将椅子拉得离他近了些,扯着他的脸往上,将唇角挑起来,“拜托,偶尔吃一下这些垃圾食品心情会应该变得好点吧,你能不能给我笑一笑?”

    他被逗出一个很淡的笑,反拉住陈盐捏着他脸的指尖,贴在唇边亲了一下,目光十分有目的性地直视着她的眼睛:“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吗?”

    “哄我高兴不用费这些劲,只需要一个很简单的方法。”

    陈盐顺着他的话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时间手指的烫和会热传导似的,顺着胳膊一路传到了脸上。她连脖颈都泛了一圈漂亮的红,回头确保便利店的店员没听见,遮着脸低声说:“这种事……还是回家再说吧。”

    ……

    陈盐原本以为谢珩州只要亲一下就能够哄好的,可她显然是高估了那男人对于她主动献吻的自控力。

    离她迷迷糊糊地将唇移开不差片刻,他又扣着腰追过来,撬开她的齿关,勾缠着柔软的舌尖,又重新加深了这个吻。

    渍/吮声不断响起,陈盐眼尾都被亲红了,有些恼地咬住谢珩州的下唇,换来男人一声低低的轻笑。

    “生气了?”他用指腹揩去她唇沿的水泽,一连串的吻顺着她细腻的脖颈下落,薄薄的衣料抵抗不住他贴上来的掌。

    陈盐深喘了一口气,细瘦的锁骨绷成一条平直的线,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因为触碰而深深战栗。

    她的肌肤沐浴着淡色的月光,折出瓷一样的冷白,谢珩州垂着眼,俯身亲了又亲,修长的手指很快勾缠到片水色。

    他居高注视着她有些失神的眼,又重新和她吻在一处,气音笑喃:“好不争气。”

    陈盐腰身还贴着他的,灼人的烫无法纾解,她勉强拢回眼睛里的光,直视他依旧深得不像话的眼睛,白皙的手臂主动拉下他的脖颈,将唇重新送了上去。

    “不用这样。”

    谢珩州深喘了一口气,额上落下几滴隐忍到极致热汗,却将小姑娘欲往下的腕牢牢牵在手心里,嗓音哑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