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生春日第48节

绘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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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陈盐有些无奈,“你仔细看看他那张脸,需要暗恋吗?”

    谢珩州的那张脸当初在北沂念书时可是被称为“千人斩”的存在,校内校外的女生有哪个不知道他的名字,桌肚里塞的情书就没断过,就连通过陈盐手转交的没有上百封也有几十封了。

    何伟然是个颜狗,对着谢珩州那张脸确实说不出贬斥的话来,只能别别扭扭地承认:“……确实略有姿色。”

    陈盐失笑,人已经来到了医院外头的连廊。

    之前聚众闹事的人已经被强制遣散了,只剩下几个领头的正站在那吸烟交谈。

    “你要见他们干嘛?”何伟然不解,“刚刚他们认错态度都还不错,我寻思也都是初犯,也没多教育。”

    “人嘛,都有情绪上头冲动的时候,改日让他们来医院给谢医生赔礼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陈盐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中年男人上。

    她眼中微闪着,走过去,来到那几人面前。

    “哎,警察同志,你好你好。”那名黄毛男率先发现了她,踩灭了手里的烟,笑着迎上来。

    陈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我既没穿制服也没挂个警标的,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黄毛男面色有一瞬间的凝固,很快又恢复如常:“我看着你刚刚一路跟着何警过来的,我还以为你们是同事呢。”

    陈盐看着还远立在医院门口的何伟然,眉微不可查地又紧两寸:“你这么早就发现我们了?”

    她是临时才和何伟然说的想见这几个人,何伟然给他们说的肯定也是诸如在这里稍微等等这一类的话,为什么这个人警惕成这样?

    “哦,无聊嘛,看你们一直没来,就忍不住随便看看。”

    “你是谁的家属?”陈盐问他。

    “李昌兵。”

    陈盐翻开何伟然给她的记录本,里面有夹着医院给的住院记录,属于李昌兵的那一张,好巧不巧,正好是0925病床的2号床。

    她心头不由得微凛,表面却没有流露出分毫,再抬眼,忍不住用了些审讯手段。

    “你是李昌兵的哪位家属?”

    “他儿子啊,之前护士还总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看他,”提起这件事,黄毛男有些烦躁,“我都打算来看老头了,就听见医院通知我说老头走了。”

    陈盐又翻过一页记录本,正好到了本子的尽头,她干脆将本子合上。

    “医院给你发死亡通知是早上七点,你那时候人在国外,就算一接到通知就马不停蹄赶着飞来,也至少需要十二个小时的飞行时间。”

    “究竟是怎么做到在今天下午五点多站在这里,替父亲讨一个公道的?”

    “是你一直骗你爸,没有在国外忙生意,还是说——”

    陈盐拉长音,灵动的眼睛直视着他,比鹰还要敏锐。

    “你根本就不是李昌兵的儿子。”

    陈盐上前一步,伸手攥住他的衣领,语调含藏着点怒意:“是谁让你来陷害谢珩州的?”

    那黄毛见事情败露,神色立即慌了,他将头一把埋入自己的衣领里,不管不顾地将陈盐一把推开,拉上其他两人飞快地跑了。

    陈盐抬步想追上去,膝盖袭来的一瞬间刺痛又阻止了她,只能够无力地看着他们越跑越远。

    看他们娴熟撒谎的样子,这样的事情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

    医院没有子女照顾最终去世的老人这么多,他们应该是专挑这些人下手,假装老人的家属,间接去医院找谢珩州闹事。

    为什么要怎么做?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陈盐想不明白。

    另一边的何伟然挂掉电话,远远看见她跪倒在地面上的姿势,连忙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师妹,你怎么不小心摔了?那群人呢,说好让他们在这里呆着,怎么这么快走了?”

    陈盐掸了掸腿上的灰,语气寻常:“没什么事,师兄。”

    她的眼眸渐冷。

    无论在背后那个使坏的人是谁,她都会亲手把人揪出来。

    谁都不能当着她的面伤害谢珩州。

    第45章

    回病房后,陈盐将这件事和谢珩州简单说明了一下。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下颔微紧,没让陈盐再继续插手,而是说自己会处理。

    就这样按部就班地在医院安心接受了一个多星期的治疗,等到十一月初的时候,陈盐复诊结果良好,没什么大问题,可以出院了。

    住院部的几个小护士简单给她办了个小小的出院仪式,叮嘱她:“出院以后还是要多注意膝盖养护哦,多戴护膝,不要运动过度。”

    陈盐接过她们送的小捧鲜花,笑着点头说好。

    她将病号服换掉,一扭头就看见应诗绮坐在床上直勾地盯着她,手中拿着包山楂片,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出院了,这个病房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她很轻地叹气,“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都有点怀念上班了。”

    应诗绮的主职工作是采编记者,上次去永堰也是和几个同事采访取景,没想到结束后去吃饭却遭到了这样的意外。

    派出所那边审问出的结果是那男人有遗传的精神病史和严重抑郁症倾向,之所以挑应诗绮下手,纯粹是当时看她长得好看。

    因为应诗绮伤势较轻,并没有闹出人命,那男的仅仅是被拘留了几天罚了款。

    即使再不情愿,所里也只能照着规定只能把人放了。

    “你这几天也注意着点,不要随便出医院了,”陈盐帮她把够不着的水果叉子摆到她的面前,“就算能回去上班也不要掉以轻心。谁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心存怨气,伺机来报复你。”

    应诗绮捧着脸点了点头附和,情绪不高地说:“好盐盐,你说为什么,明明我才是那个被伤害的,到头来他什么事都没有,我却要每天这么提心吊胆的度日。好没道理。”

    受害者惶惶不可终日,施暴者却可以依仗着天生疾病,逍遥法外随意逞凶。

    陈盐也给不出一个答案,只好摸了摸她的头:“别多想了,这不是还有我吗?”

    她特地站远了,给应诗绮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执勤服。

    陈盐还在实习期,暂时没有配备警徽和警号,浅清蓝色的衬衫,肩头缝着两条杠的警衔,领带也是配套的深色,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

    陈盐很高瘦,腰带紧系着纤细的腰身,显得双腿视觉效果更长。她没戴警帽,只高束着一条马尾,额发自然垂落,看上去干净又清爽。

    “太飒了,特别好看!”

    应诗绮不吝赞美地三百六十度夸了一通,还掏出手机给她拍了好几张照。

    她神神秘秘地捣鼓了好一阵照片,等到陈盐要走,伤感的情绪涌来,又忽然倒在床上泄了气:“你看,你又不能无时无刻地一直陪着我,我还是害怕。”

    陈盐伸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不怕,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或许我救不了千千万万个人。

    但下个路口,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我。

    ……

    陈盐将住院的东西全都收拾好,手摸到外套口袋时,摸到个硬盒包装的东西,脑海中掠过一抹疑惑,正想掏出来看看,旁边的楼梯间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交谈声。

    她的动作一顿。

    陈盐本来不想偷听别人墙角的,奈何楼梯间回声重,那两人又毫不避讳声音,于是被迫直立着将对话听了个全。

    “这主任的位置我已经托了好几层关系,十拿九稳了,凭什么说让就让?这姓谢的才来医院几年啊,有这个资历吗?年纪轻轻的,来看病的患者能相信他吗?”

    “哎,老程啊,你也别太在意了,毕竟他也是……,家庭背景硬,不得所有上级领导都巴着他吗?”

    “没断奶的小子就出来社会上班,什么都靠家里,这医院难道是他家开的?”

    “这不是已经有人看不下去出手弄他了吗,上周外面闹成这样,我就不信对他没有影响,这个位置最终肯定还是要你坐。”

    “呵,”男人阴冷地啐笑一声,“忘了告诉你,那个偷偷弄他的人,其实就是我。”

    陈盐将手里拿着的单肩包换了一面,拿出手机搜索市中心医院的外科挂号,从那一列的专家外科一路往下翻,筛出姓陈的、姓成的、姓程的,再排除掉女医师和年纪三十岁以下的。

    最后非常快地锁定了目标。

    程严宽,男,普外科主治医师。

    附带一张略微发福的谢顶照。

    陈盐没什么犹豫地点击预约挂号,在机器上取了号耐心地等。

    很快,她见这个男人飞快碾灭了烟从楼梯间里出来,掠过陈盐匆匆走进了自己的科室。

    她揣在兜里的手指捻着那张挂号单,下一秒,看见导诊屏幕刷新出现自己的名字。

    陈盐走了进去。

    这名医生现实中看是老实憨厚的长相,偏胖偏矮,笑眯眯的像没什么脾气,很难想象他背后会满是妒忌地说出那种话。

    “怎么了?哪里觉得不舒服?”

    陈盐也懒得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你刚刚在楼梯间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并且录音了。”

    他脸色一变,装傻:“什么话?”

    “不承认吗?那我复述一遍,”陈盐清了清嗓子,“这主任的位置我都托了好几……”

    “哎哎,”她一句话都没说完,程严宽瞬间后背都开始冒汗了,立马叫停,低声呵斥道,“你莫名其妙录这些话干嘛?我也没得罪你!”

    “是没得罪我,但是你得罪了谢珩州,”陈盐眼睛里的淡笑不减,索性往后面椅座上一躺,“那个叫人假扮病人家属来医院闹事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她的攻势凶猛,话语像是出鞘的剑,刺得人心胆颤凉。

    程严宽本就十足心虚,听后更是头皮发麻,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我明明已经都打点好了,他们不会多说一个字。”

    陈盐若有所思地弯唇,带着点套话成功的得逞:“程医生,既然你这样说,那就是变相承认陷害的那个人是你了。”

    她将自己盖在膝盖上的手机翻了个面,露出录音的界面:“不好意思,刚刚骗了你,其实你楼梯间说的那些,我只听到一点,一句也没录上。”

    陈盐当着他面晃了晃手机。

    “但是你刚刚说的,我都录到了,还要多谢程医生给的机会。”

    “你究竟想干嘛?”程严宽想抢她的手机又不敢,急得站了起来,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你开个价,马上把里面的东西都给我删了。”

    “虽然这证据得来的方式不太正当,但我现在要用来做点正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