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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却不是楚州府的人,而是六合县的县令,还带了数目不少的手下,令木桃大吃一惊,原来昨天刘庄主又派人去六合县报了案,但没想到竟然是六合县的县令亲自来了。
“六合县的县令与江都县的县令素来不和,如果能有个机会打压江都县,他一定是相当积极的。”赵玖告诉她。
他们一起站在二院院门后,看着前院外的动静。
“这个主意也是你出的?”木桃问道。
“那倒没有,刘庄主担心楚州府的人来的不会那么快,决定去六合县报案,我想不管有没有用,多少能拖延点时间。”赵玖说道。
“你不是说六合县县令与江都县县令不合吗?怎么会没有用。”木桃又问道。
“你且看。”赵玖笑道。
六合县县令果然是处处挤兑江都县,正要仗着自己人多势众,要将恶钱带走,木桃都有些担心,真被六合县县令带走怎么办,这时却又来了人。
这次来的却仍然不是楚州府的人,却是扬州府的人,木桃这才想起,杏花楼的案子既然挪到了扬州府,那么恶钱被劫一事一定也已经到了扬州府。
果然那扬州府的人带的是长史卢万石的手谕,居然这么短的时间,那个赵乾安就已经把刘庄主鉴定出恶钱的事报给了卢万石,又拿回了手谕,要求东西一并带回扬州府鉴定,言辞之间竟然还诸多回护刘庄主。
“既然刘庄主是忠义之心,孙三郎也确实对这钱为什么与官钱不同毫不知情,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回到扬州府,卢长史定会彻查此案,还各位一个说法。”那赵乾安依旧呵呵地打起了圆场。
原来上司也掺和进了这个案子,这下六合县的县令也没办法了,只能狠狠地吞下这个哑巴亏,拂袖而去。
刘庄主知道以一己之力也无法抗争,只能先应承着拖延时间,这时刘大娘只好出面,“各位官爷远道而来,车马劳累,我刘家庄地方偏僻,东西简陋,各位官爷如不嫌弃,但可到我庄上,薄酒淡茶,稍作歇息,我庄上还有地窖里的冰,做的冰镇杨梅酒,正可供解暑。”
天气炎热,那些衙役们无不大汗淋漓,听说有冰镇杨梅酒,心都飞到庄里去了。
自从刘庄主道破恶钱的事情,孙三郎就似乎没有了一上来的那种嚣张气焰,此时看到卢长史派人来了,也没有松了口气的样子。
刘大娘又转头对孙三郎笑道,“天气酷热,孙三郎也请进庄喝杯薄酒,略事休息。”
木桃实在是佩服刘大娘这般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能力,前一分钟大家还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这一会便成热情待客,宾主尽欢了,反倒是商贾人家出身的孙三郎,还不如刘大娘这边应变,略有些尴尬地,跟着一起走进了刘家大门。
席分宾主,侍儿奉茶,官员们被邀入刘家正堂,其他衙役随从都被安顿到前院里搭的凉棚里,冰镇的杨梅酒入喉,真是凉爽无比,刚刚才要闲谈几句,门口却又传来骚动,这次终于楚州府的人来了。
“我乃楚州司马张召。”那领头的人亮出官符说道,”有人报案下阿溪上有私钱买卖,我等奉命特来将案犯与人证物证缉拿归案。”
木桃怎么也没想到赵玖居然能从楚州搬来救兵,而且楚州派来的还真是兵,一队披挂整齐的府兵,带动的居然还是一州司马,就算不知道战斗力几何,这架势也够吓人的了。
那赵乾安还真是个好汉,就算是面对这么强大的阵势,也仍然是笑嘻嘻地说道,”张司马,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下官乃江都县丞赵乾安,这刘家庄应属我扬州府境内,张司马倘若是来做客,可多盘桓一二日,若是想要把东西带走,需得等下官呈报扬州府再议。”
”赵县丞误会了,我等不是来越权查案的,我是受朝廷所托,押运赃物入京。”张召不愧是行伍出身,说话声若洪钟,气势凌人。
众人皆吃了一惊,怎么又扯到朝廷了,木桃也暗暗惊奇。
”还请张司马将朝廷手谕略视一二,也可供下官好回去禀明。”赵乾安说道。
“朝廷口谕是发往楚州府的,着我即可押运赃物入京,赵县丞难道对此还有什么怀疑吗?”那张召说话颇为直接。
“不敢不敢,只是无凭无证,下官无法回去交差啊。”那赵乾安像一团棉花,任打不破,又像一团粘糖,任甩不掉。
“公事紧急,赵县丞可自回扬州府秉明,请扬州府请示朝廷。”张召说道,看看张召带的一批披挂整齐的府兵,任谁这时候也鸡蛋碰不了石头。
那赵乾安也只好罢休,眼睁睁看着张召带着兵丁将那些钱一箱箱装上了从刘家借来的大车,准备运往码头。
正在这时,院外又来了一批人,木桃感觉今天刘家庄的门槛真的是要被踏烂了,这次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扬州府的长史卢万石,这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卢万石竟然就能从江都城赶来,可见他原本就不在扬州府,大概就在这附近的某处,难怪之前赵乾安能那么迅速地拿到手谕。
木桃终于见到了卢万石本尊,长得倒是斯文,若不是知道了他在背后捣的这些鬼,木桃还真以为他是一个正人君子。唐朝男人特别注重仪表,远看那卢万石,锦衣玉带,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一把长须飘逸绝尘,十分儒雅温文。
大家见礼已毕,卢万石方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听闻我辖内有人私铸恶钱,卢某十分震惊,扬州城素来民风淳朴,市场繁荣,这恶钱之事,上违朝廷法度,下害黎民百姓,对商户也损伤很大,刘家发现恶钱上报官府,值得嘉奖;孙家也是我们扬州府的制铜大户,每年上贡给朝廷的铜器,有一半都是产自于孙家,可以说孙家对朝廷的忠心也是是日月可鉴的,卢某定当竭尽全力彻查此案,给各位一个说法。”
“卢长史如何整肃州务,张某不便插言,但现在我奉命即可将这批赃物及相干人证押往京城,就先行告退了。”张召说道。
“张司马不必着急,待卢某写本上奏,私钱案既然发生在扬州,定要从扬州查起,若是运往京城,山高路远,鞭长莫及啊。”卢长史官腔十足,却敢公然违抗朝廷命令。
不过木桃也纳闷,那张召口口声声说有朝廷口谕,却什么都拿不出来,可能卢万石也看穿了这一点,才敢铤而走险。
难道真的要动用武力吗?木桃有些疑问地看往赵玖,这时赵玖却和窦三郎不知说了些什么,窦三郎便整整衣服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