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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桃怎么也没想过,这个时代,居然还能有粉丝一说,并且自己还蹭了一把后世的明星享有的待遇,刘大娘知道公孙大娘的身份之后,立刻态度从刚才对陌生人的那种疏离客气变成了迷妹。
“我前年八月随家父在得月楼会客,曾见过公孙大娘舞剑,真是精妙无比,美轮美奂,一直很想再能得见,无奈偏居于乡下,难得能有机会,没想公孙大娘竟能来到蔽庄,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变成了迷妹的刘大娘一下子恨不得堆上所有的溢美之词,刚才的谦虚之词都是虚套,现在的谦虚之词就明显是发自内心了。
“一些虚名,刘大娘过誉了。”影娘被忽如其来的赞美搞得有点脸红,木桃看她平时在得月楼被众人追捧的时候都是落落大方,坦荡如砥,没有这么不好意思过。
不过因着有了这么一层明星与粉丝的关系,主宾之间的关系突然就亲近了起来,刘大娘主动邀请大家一同参观刘家庄园。
刘家庄园在樊梁湖和下阿溪之间,虽然靠近大河,但是地势稍高,因此不怎么会受到水患的影响。几千年来,人类对水就是又爱又恨,四大文明都发源于沿河地带,又所有的文明都有着大洪水的恐怖回忆,尽管与水搏斗了几千年,却还是逐水而居。
在刘家庄园和下阿溪之间,还有一个大塘,平日里刘家庄的水源便来自这个水塘,到了雨季,又作为樊梁湖的蓄洪湖,确实是个巧妙的设计或者说选址,古代人选址多要勘探风水,大概也要看这个的。
除了这个可以蓄洪的大塘,周边还筑了很长的堤坝,已经与环境融为一体,若不是刘大娘指点,都几乎看不太出来了,刘家庄在此处确实已经耕耘日久,根深蒂固了。
“本来西边是没有堤坝的,主要在东边和北边,徐敬业起兵造反那年,就屯兵在这西边五里的地方,后来祖父觉得有个堤坝不光能防洪,也能自保,索性把周围一圈都筑上了堤坝,外面挖了排水沟。“刘大娘说道。
这时刘大娘带领大家爬到了位于庄园北边的最高点,往北正可俯视这片大塘,不同于樊梁湖的烟波浩渺,开阔壮丽,这里渌水幽静,岸树丛生,一大群白鹅在水中自在地游来游去;西北边,隐约可见一条河流,大约便是下阿溪了,沿着刘家大庄西北,往东边樊梁湖而去,河流与大塘中间隔着一大片的芦苇;西边又有一片密林,中间却有一片低矮的房屋。
“那边是下阿村吗?“赵玖问道。
“不是,下阿村还在下阿溪对面,在江都往西北的官道边上,那里是当年徐敬业在那边驻兵的时候,祖父命人搭的房子,让下阿村的人往这里来避难,后来房子就留了下来,这附近如果哪里遭了水,也可收留些灾民。”
“徐敬业的叛军在东南边,官兵从西北来,为何河西的村民还往河这边来?“木桃不解道。
“打起仗来,哪里管是朝廷的兵还是起义的兵啊,受苦的都是老百姓,我们这离官道远,储备的粮食多,我祖父又是个善人,平素里附近有了灾荒,所以大家都愿意往我们庄来。”刘大娘解释道,木桃没有经历过战争,更没有经历过古代的战争,哪里能够想象得到。
“那你祖父肯定没有支持徐敬业了?“窦三郎忽然问道,”那时候武后临朝,各地多有反对的豪强,徐敬业斩杀扬州长史,江都官员无一敢反对,刘家庄离下阿这么近,徐敬业怎会不要求你祖父提供粮草援助?“
“听家父说,当时徐敬业确实派人来找过祖父,祖父回他说,刘家祖上最早可追溯到三国蜀国,章武三年投奔蜀国,升明二年投奔宋国,隋朝打陈朝时,支援过陈朝的军队,辅公拓叛唐的时候,帮助过辅公拓,当时打败辅公拓的,便是与徐敬业对峙的李孝通的哥哥,李孝恭。“刘大娘说话本来就口齿伶俐,这一连串说下来引得大家都笑起来。
木桃虽然听不太明白,但大概也知道刘大娘的祖父意思是,刘家可能是衰神附体,站谁谁灭,所以不要让刘家来支持,一支持就要失败。
没有刘家站台的徐敬业最后还是失败了,衰神附体站谁谁倒的刘家倒是福祚绵延,虽然眼下偌大刘家庄只有一个女子出来主事,一点都不像一个绵延数世的家族的样子,难道这一次没有把衰神甩给徐敬业,自己遭了反噬了?木桃暗暗觉得有些纳闷。
“其实刘家从来也不涉政事是吧?”窦三郎笑道,“不过是你祖父编出来搪塞徐敬业的而已。”
“哈哈,大概是吧。”刘大娘笑着坦然道,“刘家祖训便是不涉政事。”
“可是刘家还在这里广施福缘,恩泽四方,并不是不问世事啊。”窦三郎说道。
“不问政事并不是不问世事,刘家上得天恩,下承祖德,方能持家数百年不倒,理所应当行善乡里,以报天恩祖德。”
大家闲聊着已经绕回了刘家宅院,木桃已经精疲力尽,只是感慨这些古人,走这么多路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就连伤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影娘,也是轻松地郊游一般。
快到宅院大门的时候,有个管事模样的人来跟刘大娘说了几句话,刘大娘转身歉意地对赵玖说道,”家父派人回来说今日不回了,真是太不凑巧了,原以为他今晚必回,并没有派人去告知赵玖郎你来访,不如今晚在庄上休息一晚,明日再叙。”
赵玖迟疑了一下,转头看了下大家,说道,”也只得如此,只是太过叨扰。”
刘大娘喜笑颜开,”刘家很久没有这么热闹,正是求之不得。”
定下了留宿的事情,刘大娘便忙活了起来,先是将众人仍安置在此前会客的那个小厅里,又命人去收拾客房,又让人去厨房传话晚上加餐,还特意问了大家爱吃什么,大概主要是打听一下影娘爱吃什么。
“公孙大娘喜欢吃鲜活的鱼做的鱼脍,蘸岭南来的橙齑,当日刚割的韭菜蒸鸡蛋。“木桃抢着说道。
窦三郎一脸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打趣表情,刘大娘皱眉道,“新鲜的鱼和韭菜都是有,只是没有岭南的橙齑。“
影娘连忙道,“不要听她瞎诌,我们常在城里,乡间什么新鲜的吃食,都是好的,刘大娘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