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紫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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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是个乍暖还寒的季节,有点唯美,有点浪漫,是个适合恋爱的时候,只是不晓得月下老人是否已准备好红线了呢?

    有一个男孩背著一个女孩,那个男孩会不会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吗?

    还是会在一个美丽的夜晚踏月而来,成为归人?

    1999年三月初,春天了,台南的气候却尚未回春,气候还是有著一丝寒冷,窗外雨丝织得正密,晓君心里也在下著雨。

    她在刚刚顺手翻了郑愁予的诗集,看到了错误这首美丽的诗: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看完后她静静坐在办公桌前,任自己出神望外,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仿佛看到一片绿油油稻田,以及一轮火红的夕阳。,有一个男孩背著一个女孩,那个男孩会不会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吗?还是会在一个美丽的夜晚踏月而来,成为归人?不行,不要想了,回神吧!工作吧!她努力将思绪拉回现实来,这么多年来,至少她已具备这一点自制力了。

    晓君在一家全省有名的书店-华盛顿书局担任公关的职务,不论是企划、讲座、艺文活动全由她一手办理;成大中文系毕业的成绩让她做这份差事豪不费力,轻而阳举,甚至还有空档时间阅\读她最爱的诗集。

    晓君从读大学时就热爱诗,她喜欢随时的翻阅,沉浸在诗的天地,如此的宽广,可让她忘了很多事,但这首诗却让她出神的想着,不过就那么一会,她就恢复神泰的开始打电脑认真工作了。

    她的容颜和和小时候一样,有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两道柳月眉,小巧的嘴唇,再加上一身白-的皮肤,显得如此柔弱纤细,任何男孩看到都会忍不住想为她挡住外头的风雨,怕她禁不住人世的一翻波折;所以她就读成大时,身边总围绕著一堆男孩,要当她的护花使者,但全被她婉拒了,在她的心里,可以保护她的只有一个人,她一直在等待这个奇迹出现,只是17年过去了,她一直失望着。

    同事叶小竹不知在何时走到晓君的后面,她是晓君大学的好姐妹,两人在毕业后一起进入这家公司上班,只是叶小竹是负责会计部门,和晓君不同部门。

    “晓君,你刚怎么啦!”小竹担心的问。

    “小竹,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没事。”

    “没事,从读大学时你就常一个人发呆,也不和别人说你在想什么,那么多秘密,哼!”小竹心酸酸的说,因为她觉得若是好朋友就不该隐藏心事,而是坦荡荡的互诉烦恼才对。

    “小竹,你认为我要有什么烦恼,又没男友,还有什么好烦的。”晓君没好气的回答。

    说到这个问题,小竹想到她来找晓君有什么事,眼睛为之一亮,神情也突然变得鬼灵精怪。

    “晓君,晚上和我们夫妻俩一起吃饭!”

    “才不要,你和徐建为新婚燕尔,浓情蜜情,我去凑什么热闹啊!”“不管,给好友赏脸,晚上六点三十分,台南大饭店自助餐\厅见。”话一说完小竹就马上回去自己部门了,不给晓君拒绝的机会。

    晓君只好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办公了,不过也由于小竹这样一闹,她刚才的愁绪一扫而空了。

    三月是个乍暖还寒的季节,有点唯美,有点浪漫,是个适合恋爱的时候,只是不晓得月下老人是否已准备好红线了呢?

    如果是志趣相同的朋友,在忙碌的生活里能偶尔相聚吃饭聊天,那也是一种幸福呢?

    尤其是他对她讲话呵护的样子,仿佛让她瞧见了另一个人,但她却深知他们是不同人的,只是,这样让人捧在掌心的感觉,她好久没拥有过了。

    晓君准时出现在台南大饭店自助餐厅,她一向没有迟到的习惯,她回家后换上一身纯白的上衣配长裙,只抹上淡淡的口红,远远望去好像一朵百合一样的动人;今天不是假日,但客人还是很多,她探头搜寻小竹的踪迹。

    小竹这时来到她的身边,将她带到位子上。

    “晓君,上帝真是太不公平了,你看你,穿什么都美,真是的”

    小竹一张嘴叽叽喳喳,晓君则微笑着,她早就习惯小竹这样的个性“上帝真是不公平”这句话她从大学挂到嘴边现在,其实小竹也是长得还不错,五官均匀,个性开朗大方,只是晓君如果像百合的话,那小竹予人就是热情的红玫瑰,虽娇艳却不及百合的雅致,最后风采都被晓君抢走了。

    小竹结婚时还说,所有男生的眼光都集中在晓君的身上,她若不赶快将自己推销出去,怕一旦年纪大后,就更没人要啦!所以毕业二年后就和学长徐建为结婚了,其实大家都明白那是因为徐建为在南科当工程师,算是黄金单身贵族,她怕被南科的女生抢走,所以才捉紧这个金饭碗,牢牢不放啊!

    晓君让小竹带著走到座位边时才发现,徐建为旁边坐了一个男人,她心里终于明白为何小竹要她今天来的原因了。

    “咳!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头顶上司,林邦伟先生,顶著台大硕士的金环,却至今没有女朋友哦!”徐建为高兴的介绍著。

    “那我也要郑重的介绍一下,我的好友李晓君小姐,成大中文系系花出身,本身才华洋溢,眼高于顶,自视过高,从来不把男人放在眼里过,所以至今也没有男朋友,嘿!”小竹认为她介绍的功力比她老公还要高招,忍不住得意的笑了。

    他们夫妻俩非常热络的表现,却令林邦伟和李晓君尴尬异常,两人都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但只一会,林邦伟还是开口了。

    “李小姐,你好,原本今天是被建为硬拉来的,现在则非常庆辛他今天有这项明智的举动,很高兴的认识你!”

    他话还没讲完,徐建为已狠狠从他的背后打了一下说:“早和你说过了,好兄弟难道会骗你吗?”

    看着建为这样滑头的举止,晓君也忍不住的笑出来,气氛一下就变得热络了。

    他们四人快乐的用餐著,这是第一次晓君和陌生男生吃饭,但不可否认,她并不排斥林邦伟,她偷偷瞄一下他,约175公分,长相斯文,讲话得体,学历虽高却没有一丝架子,尤其是他对她讲话呵护的样子,仿佛让她瞧见了另一个人,但她却深知他们是不同人的,只是,这样让人捧在掌心的感觉,她好久没拥有过了。

    而林邦伟则是让人轻易的瞧见他对李晓君的一见倾心,从她坐在他的对面开始,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他心里想着,怎可能会有一个气质如此出众的女子活在这熙攘的红尘,他目不转睛的望着以前从没见过的人间传奇。

    “我说邦伟啊!你在这样看下去,我们晓君就要害怕了。”小竹打趣的说。

    “啊!对不起,对不起!”林邦伟赶紧很诚心的道歉。

    “好啦!你们不要一整晚一直欺负他,毕竟他也是建为的上司呢?”晓君说话替他解围。

    “哦!mygod!邦伟,晓君开口替你说话哦!不寻常,大学从来没有发生过!”小竹话还没讲完,大腿已被晓君打了一下,但只见邦伟此刻已笑得合不拢嘴了。

    四个人一边用餐一边天南地北的聊著,他们又约定等大伙有空就一起开车到郊外踏青;如果是志趣相同的朋友,在忙碌的生活里能偶尔相聚吃饭聊天,那也是一种幸福呢?

    堤防上突然多了好几对恋人,他们有的在交谈著,有的则是忘情的拥抱著,这就是爱情的魔力,永远可让人失去自持的能力。

    但是,这是爱吗?晓君却觉得这比较像是朋友之间的感情,因为她感觉不到心中有任何波涛汹涌的起伏,但起伏就会比较好吗?

    工读生小小捧著一大束玫瑰花走进晓君的办公室。

    “晓君姐,好浪漫哦!又送花来了,一百朵玫瑰花,好动人哦!”小小独自陶醉的说。

    “小小,少无聊了,等你长大就会有了。”晓君声音轻快的说。

    “晓君姐,你以为我没有自知之明啊!我随便拿镜子出来照也知道不可能!”

    “小小,等到爱情来的时候,是会‘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哦!”晓君安慰的说。

    “唉,希望如此。”说完她就起身回去柜台工作了。

    晓君看着那束花,心里甜甜的,从那天在餐厅吃饭后,邦伟就不定时送花到办公室,当工作烦心时,看到这些花,还真有解压的效果,花上有一张卡片,晓君拿下来,看里面写了些什么文字,里面写的是席幕蓉抉择的一首诗:

    假如我来世上一遭

    只为和你相聚一次

    只为了亿万年光里的那一刹那

    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与悲凄

    那么就让一切该发生的

    都在瞬间出现

    让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

    让我与你相遇

    与你别离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

    然后再缓缓的老去

    看完这张卡片,晓君将它摆放在抽屉,细心的收藏著,这也是林邦伟不会让她讨厌的原因,体贴之外还有才情,又懂女人细致的心。

    但是,这是爱吗?晓君却觉得这比较像是朋友之间的感情,因为她感觉不到心中有任何波涛汹涌的起伏,但起伏就会比较好吗?允文的离开,带给她好久的心伤,就算现在想起,都还隐隐作痛,虽然她那时候才国小,却已知道心痛的滋味了,也许,平淡就是福吧,她最后这么想。

    晓君在下班时走出办公大楼,却意外发现有一个人影斜靠在车边对她微笑着,她走了过去。

    “邦伟,怎么来啦!也没告诉我一声。”

    “不要生气好吗?从餐厅见面到现在也八天了,我好想见你,就直接来等你下班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晓君疑惑的说:“去那里呢?”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说完邦伟即绅士的帮晓君开了车门,晓君也大方的坐了上去,车子就这样轻快的开走了。

    一路上两人谈谈笑笑,邦伟很会讲笑话,晓君被他逗得一直笑,很快的,车子从中华路转进滨海公路继续奔驰著。

    邦伟和晓君两人静静的在滨海公路的堤岸边漫步著,时间已是六点了,夕阳大半边已沈进海平线里了,天边是一大片炫丽的云彩,天际有点金黄渗杂昏暗的夜色,而风正轻吹著。

    邦伟将外套披在晓君的肩上说:“走,吃黑轮去。”

    晓君诧异的说:“黑轮?”

    邦伟带著晓君来到提岸边卖著黑轮小吃的摊贩,他们坐在小小的椅子上,但刚好可面对一望无垠的大海,小贩动作很快的端上菜肴。

    邦伟说:“我最喜欢在傍晚时来到这里,看着白日黑夜轮替的样子,让海风吹去一身的疲惫;看着火红的太阳落下地平线,知道世界不论如何都会运转著,那时我就会明白自己有多么渺小,而隔天也会神采奕奕的去上班,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

    晓君有点感动的看着他:“身为高阶主管却又能想得这么多,这么深远,真是不容易。”

    “其实我觉得职位、官阶只是一个外表的象征,一点意义也没有,作人最重要的是努力和向上,像我看卖黑轮的夫妻俩也是很认真,如果有一天我也得卖黑轮时,都还不晓得有没有他们的努力呢?所以我很佩服他们。”

    “邦伟,你真的让我觉得自己很浅见,好世俗哦!”“怎会呢?对了,我最喜欢吃他们的烤鱼下巴,吃吃看吧!”

    晓君品尝著鱼下巴这道美味,真的如邦伟所说,非常的美味,不输给烧烤餐\厅,她不禁吃的津津有味。

    晚风仍然凉爽的吹拂著,夕阳已整个沈进海里了,天上出现了一轮明月,海水在月光下的照射显得如此平静唯美,堤防上突然多了好几对恋人,他们有的在交谈著,有的则是忘情的拥抱著,这就是爱情的魔力,永远可让人失去自持的能力,三月果然是个适合谈恋爱的季节。

    在岁月无情的流逝时,最珍贵的,就是这没有著时间而消逝的友谊啊!

    晓君没想到她等了十七年,竟等到了祝你幸福这句话,她好久都无法回神,好在有佳蓓在旁支持著她,否则她真没法承受这沉重的消息。

    晓君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十点了,母亲坐在客厅等著呢?

    “晓君,你回来了,怎没先说今晚要出去啊!妈还帮你留饭呢?”

    “妈,我不饿,我吃饱了!”

    “和谁出去,是男的吗?”

    “妈!”晓君不耐烦的回答。

    “你怎能怪我急,你已经28岁了,一个男朋友也没有交过,怎能不急嘛!”

    晓君将手围住母亲撒娇的说:“难道你不希望我一辈子陪你吗?”

    “你要是真陪我一辈子,我就烦恼了。”

    看着母亲烦恼的样子,晓君心有不忍,她从小就是善解人意的,她再度给妈妈一个拥抱,说:“妈,不要替我担心,缘份来了,挡都挡不住的。”

    “就怕你根本不让它有进来的机会,你是不是还在想允文。”

    晓君插话的说:“没有,没有,我已经忘了,你别想那么多,好吗?”说完她就上楼回自己房间了。

    她一股脑躺在床上,让自己纷杂的思绪沉静一下,刚刚和邦伟吹著海风的情境浮在眼前,邦伟的智慧,体贴也让她心生好感,但为什么心里某处还是会有一个地方在深深叹息呢?

    她忘了允文了吗?能忘得了吗?毕竟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在一起11个年头啊!这段期间允文替她挡风遮雨,无微不致的照顾她,但是,17年过了,这17年他一点讯息也没有,她还能等吗?

    算了!算了!晓君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不去想了,就像刚刚对母亲所说的吧!缘份要来时,挡都挡不住,还是顺其自然吧!

    一阵轻风吹入室内,晓君听到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她看了一眼风铃,一阵深沉的伤悲又乘著风吹进她的心里,唉!又是个恼人的夜!

    铃!铃!铃,晓君拿起话筒:

    “李晓君,你好!”“晓君啊!我是佳蓓,我回来了。”

    “佳蓓,真的,太好了,晚上喝咖啡聊聊!七点,就这么说定了。”

    佳蓓是晓君小学最要好的同学,大学毕业后继续到国外求学了,现在已取得国际企管管理的硕士学位回国了,晓君不由得替她感得高兴,也为她感到荣跃,一个女孩只身在外,还真是不容易呢?

    晓君晚上七点来到南门庭院咖啡,一眼即看见佳蓓了,她高兴的走了过去,给了佳蓓一个拥抱。

    “佳蓓,你好吗?”

    “怎能说好不好呢,就是读书吗?男友倒换了几个,哈!”

    “不会是外国男人有台湾男人没有的东西吧!”晓君打趣的说。

    “这样你也猜的到,哇!”说完后两个女生已笑成一团了。

    两个人天长地北的聊著,从小时候聊到长大,笑声一直不断著,在岁月无情的流逝时,最珍贵的,就是这没有著时间而消逝的友谊啊!

    “晓君,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佳蓓突然小声的说。

    晓君心中一惊,以她了解佳蓓的个性,知道等一下她要说的事一定很重要的事,因此她也收起玩乐的心,认真的说:“你说,我听著。”

    “晓君,以我们的交情,你也不用骗我了,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这十几年来,你心中一直记挂著允文,也就因此这样,你才没有交过男朋友。”

    面对知心的好友,还有什么可以掩饰的呢?但她不要让佳蓓望见她眼中的忧伤,因此她无言的低下头去。

    “晓君,我要告诉你一件很残忍的事实。”佳蓓故意停顿一下,她要让晓君有心理准备。

    晓君突然心一惊,眼泪已淌了下来,她惊慌的问:“他,他死了吗?”

    佳蓓已坐到晓君的旁座,抱著晓君,心疼的说:“只有允文,可以马上揭下你掩饰的面具,你啊,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又恢复以往那个要人呵护柔弱的样子了。”叹了一口气,她继续说:“他没死,但我在国外有见到他一次,他结婚了,取一个有钱的中国女孩,他们全家住在纽约,生活过得不错。”

    佳蓓的话如雷贯耳的进入晓君脑海里,结婚了,住美国,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的痴心守候著,然而他在国外早已结婚了,面对这突然的消息,晓君实在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冰库中,全身冰凉。

    十几分钟后,晓君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那他还记得我吗?”

    佳蓓用力的点点头说:“他记得你,并要我转告你,祝你幸福!”

    晓君没想到她等了十七年,竟等到了祝你幸福这句话,她好久都无法回神,好在有佳蓓在旁支持著她,否则她真没法承受这沉重的消息。

    “晓君,忘了他吧!接受别的男生,好吗?”佳蓓用非常担心的语调说。

    “我会的,不用替我担心,这些年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晓君非常柔弱的露出一个微笑,不过不用注意看,也看得出她是在强颜欢笑。

    佳蓓紧紧抱著晓君,她说:“一定会好的,时间的好处就是可让人遗忘,真的,你一定会好的。”

    回到家后,晓君望着天花板,整夜都睡不著,她突然发现,是风吹得风铃叮叮当当,让她无法入梦,她下了一个决心,将风铃收起来,摆放进去衣柜了;而她对允文的思念,也随著风铃,被她束之高阁了,因为,不论日子发生何种变迁,人还是要坚强的去面对明天,至少现在的她已是如此坚强了。

    夜深了,晓君终于还是睡著了,她做了一个梦,她和允文飞奔在那绿油油的农地,那时,他们还没有长大,允文也没有离开,她开心的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