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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落凡尘葶有意，一跤翻起澜无心。
***
他想都没想，就用剑尖在台沿一滑，也没有用雕翅助力，他翻身跃回台上。
无论怎么样，他也不能不来个英雄救美。
他的动作太帅太拽了，台下又是一片高呼。
一条大黄蛇缠在姚琇葶身上。姚琇葶睁圆了眼，大张着嘴，却喊不出一句话来，看上去已经挣扎得精疲力竭了。不过被蛇缠着，还真喘不过气来。
女人就是祸水，自己什么都不会干，还得叫别人来帮忙，小小一条黄蛇，不过就是卧雕山里的野蛇而已，他经常捉呢，先不说野蛇怎么这么大胆，敢在这般盛大的日子里溜进来，居然还没人发现，但这女人，也真是没点屁用。
他脚未落地，就一剑斩下了蛇头，左手接住姚琇葶。
好一个英雄救美。何氏弟子失望地大叫。
姚琇葶躺在他的臂弯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半个时辰前的高傲荡然无存。
等她能站起来了，何还澜就撑着酸痛的腿站起，准备离开。
不论怎么样，还是姚琇葶胜出。
“多谢救命之恩。”
他愣住了，台下的人也都愣住了，那清冷的声音，是从姚琇葶终年冰封的唇下传出来的吗？
他终是没敢回头看一眼她的脸。
错过一次，就不会再重来。
***
秋鹤向南而去，黄蛇林中游动。
第三日，五师堂会会武，第二轮。
何清浅站在五灵台上，一旁空中，一个彩色漩涡在变幻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漩涡吸引去了，何清浅很不满意，他拿起惊堂木，敲了一下，“你们注意力集中点不行吗？！现在我宣布第一轮比武淘汰后进入第二轮的名单：何还澜，陆茗坞，陆霜吟，陆梅溯……”
何还澜耳里嗡嗡地叫，他没听见自己的名字从父亲嘴里吐出，也没听到那些为他雀跃的师弟们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只在注意何清浅有没有念到姚琇葶的名字，但是，没有。
何清浅收起竹简：“还有几个侥幸进入第二轮的弟子，这里，我就不念了，午时，进入刀山幻界。散会！”
那边的角落里，姚琇葶还是面无表情地耸耸肩。
她进入了第二轮，她进入了。何还澜在心里念叨着。
“何还澜！还不赶快回去修整修整！！”何清浅见他还愣在原地，出神地想着什么，不禁怒从心头起，大吼道。
何还澜翻了翻眼，脚迟钝地抬起来，在空中犹豫了好一会要不要放下去，又过了一会，他才放下去了。
何清浅真是恨铁不成钢，一脚踹过去，把何还澜踢得在地上打了个滚。
何还澜迷茫地躺在地上，两眼无神，看着蓝天碧水。
何清浅大骂道：“你起来！你别以为在无底洞立了功，你别以为在幻界历了一劫，我们就要把你捧到天上去，你就可以整日耍脾气！你还是个有骨气的男儿吗？！”
他又飞起一脚，在何还澜腰上重重踢了下。
生疼，但何还澜没有任何反应，他也不想流泪，他没有犯错，他没有耍老娘们脾气，他就不能哭，毕竟他又不是陆霜吟那种碰了就哭的女格少年。
在他的印象里，父亲一直都是一个那般和蔼可亲的人，但现在，不一样了。
也许他错怪了父亲，他不是为了五师堂会而来的。
何清浅看见儿子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不知为何，这个做父亲的，还是心软了。
“阿灿，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现在，对我们一定是特别痛恨吧？”何清浅跪下来，抚着他的肩，轻声道，“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失去了你最要好的小师弟宋童，但是，我们却不理解你，不给你机会，去调查这件事，还不顾大忌，提前一年举办五师堂会，你心中，一定很伤心吧。
但是，你也得理解你的父母。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你不理解，甚至不喜欢的事？那是因为我们看中这次的事件，卢宗主一直不愿发话，平时五灵会上，他也很少发言。但这回不一样。
你和陆公子去了幻界，我们便紧急召开五灵会，别人都在商量该怎么找你们，他却坚持提议要举办五师堂会，我们四位宗主私下里交谈了一下，碰巧听说你们找到了，我们就见机行事，因为怕出事，就只准十六岁及以上的弟子参加，又有人在卧雕山母山寻着了卢圣凰的踪迹，这事，就定下来了。”
何清浅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看来，说这番肺腑之言，也是由于有太多太多心里话不好吐露。
何还澜眨了眨眼，终于，一滴泪滑下来。他睁眼睁了太久，眼眶又酸又疼，还被眼泪溢满。
“我听说你被那个女孩子打败了，但是由于你救了她，就模棱两可，瞒过了这件事，让你进入下一轮----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何清浅爽朗地拍了拍他的肩，很用力。
何还澜却大哭起来。
他们没有注意到，卧雕山蛇林里，成慕容搂着姚琇葶，一脸绵绵的笑意。
***
午时，数名弟子在幻界漩涡前，鱼贯而入，下面的弟子羡慕地大叫，有几个从姚琇葶那去了陆霜吟这儿的小迷妹还在使劲往程咬银和汪暗绒身上吐唾沫。
一座座高山耸立在他们面前。这里，不论是山上，还是地上，都有刀尖拔地而起。他们需要在刀尖上行走，还得防备地里突然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一个个的刀尖，在这里活下去，是极难的。
“你们现在正在空间幻界里，在这里，你们需要自食其力，度过三个闰月，而外界只会过一日，也可以看到里面的状况，请自保，在空间幻界里受了伤，或者死去，都不会影响现实，最后活下来的人，将进入下一轮。”何清浅喊话道，他的脑袋从漩涡里冒出来。
何清浅最后向何还澜微笑着点点头，这才把脑袋缩回去。
幻界入口消失了，那些弟子一片惊叹，转而是恐慌。
五师堂会会武，最阴险可怕的就是第二轮，总是会淘汰掉最多最好的人，往往能侥幸活下来的，胆子都吓破了，也许还满口胡话。
何还澜化半仙身，飞到无害的空中，扫视地面。
他要找到那个姑娘，要找到姚琇葶，她修为那么低，怎么能在刀山幻界活下去呢。
他又看见了很恶心的一幕。
成慕容把一柄刀穿了个洞，把自己用一条绳子吊在上面，怀里抱着姚琇葶，她一直面无表情，但并没有抗拒的意思。
如果大哥您老真的这么爱她，前日比武时她被蛇缠住了，是真的有生命危险，你为何又不去解救她呢？好好的，缠着人家一个女孩子干嘛？
他扭过头，强迫自己别再看她。
这种男人，唉。
这种女人，也是一句，唉。
***
何还澜虽是个少年，应该顶天立地，但他脚不敢触地，怕踩着刀尖；头不愿顶天，怕撞上刀面。他就一直向南飞，直到人迹已无，直到高山消失，刀笋满地，他才独自一人降落在一只刀尖上。
刀很大，但伸得很高，刀尖，可以穿透卢圣凰那张柔韧度很高的假脸。
何还澜先是试了试刀尖，但是他不敢真的放松。
突然，另一把尖刀在地里出鞘，冲他扎过来。身下的那些较为矮小的刀也蹿上来。
何还澜实在是不得已，祭出穿云箭，青色箭光穿透云间，把旁边的刀剑击得粉碎。
他一手拿着青弓，脚下踏着掀山，翻身挂在刀旁，脸贴着冰凉的刀面，他感觉，自己到时候都不会笑了，这脸都冻僵了。
他让穿云箭的光芒罩住自己，人坐在掀山上，脑袋靠在平滑的刀面上，勉勉强强挨过了一晚上。
接下来，还要过多少个这样的晚上，才能结束呢？
***
第二日清晨，何还澜化红雕，在空中滑翔着，他不能浪费体力，但这里的食物少得可怜。
锐利的鹰目发现了地上的一只黑兔，它与地面几乎融为一体，但是仍旧逃不过鹰的眼睛。
何还澜不顾一切地俯冲下去。
那只兔子受了惊吓，长长的耳朵贴在脑后，四条兔腿在与风比赛。它飞快地在刀的草丛里穿梭。
何还澜依旧在俯冲，他已经做好了被刀开膛破肚的准备。
这是与死神的较量。
就在他的双爪快落到兔子身上时，突然，兔子惨叫一声，被一柄尖刀穿透了毛皮，僵直地向天空中挺去！
何还澜一下子没刹住，被拔地而起的尖刀直接割断了右翅，他发出一声尖利的雕啸，在铺满刀的地上痛苦地打着滚。
平生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血肉上的痛苦，与小师弟宋童同甘苦。
不知道是不是土地爷眷顾他，没有再长刀出来，不然，他早就变成马蜂窝了。他闭上眼，要好好休息下了。
“嗷呜----”一声狮吼！
何还澜猛地睁开眼。
一头雄狮，一头如金子铸成的雄狮，正用强壮的身体穿过刀丛，粗壮的四肢把刀剑踩碎。
如果这是真正的雄狮，那么绝对无法穿过刀丛，这只有可能，是雄狮成氏弟子，而雄狮成氏参加比武的弟子和进入第二轮的弟子，只有成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