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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血色眼珠之上,突然爆开一大片红色血雾,将周身上所有银色丝线炸断,同时也将周围火焰逼退,从铁坚手中挣脱开来,朝着姬无相离去的方向疾射而去。
铁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震得倒退数步。
等他稳住身形后,再想去追时,血色眼珠和姬无相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铁大哥,你快来看看宁姑娘,她的状况好像……好像不太好!”燕紫焦急叫道。
只见宁小小脸色奇差无比,两只眼珠在眼皮底下来回颤动,却始终不曾睁开。
铁坚闻言,连忙闪身来到燕紫身旁,从其怀中将宁小小抱了过来,翻手取出一枚朝露丹,喂她吃了下去。
见其脸色微微有所好转后,他才抬起一只手掌,轻轻按在其眉心那道血线的位置,将自己体内的法力,缓缓渡入其中。
但凡异物附体,不管是何物,为了发展壮大,必定吸食宿主精血,为了控制宿主肉身,必定损耗宿主神魂,故而它们在脱离宿主之前,往往都会将宿主的精血吸食一空,同时彻底摧毁其神魂。
那血色眼珠是被铁坚强行逼出宁小小的体内的,所以它没有时间吸食宁小小的精血,但却极大地损伤了她的神魂。
铁坚此刻将自身法力渡入其体内,为的便是帮助她安抚神魂动荡,尽可能修复损伤。
半晌之后,铁坚浑身大汗淋漓,已经有些要虚脱的时候,宁小小终于“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在看到铁坚那张满是关切和担忧的脸庞后,她立即双手环上,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坚哥!”才一叫出他的名字,她就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燕紫还在一旁看着,铁坚便觉得有几分尴尬,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抚道: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宁小小抽泣一阵后,也注意到了一旁的燕紫,也连忙松开了手。
燕紫目光微闪,冲其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一旁。
“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被那东西附身了?”铁坚捧着宁小小的脸颊问道。
“那天在罗浮江边,和你分开之后……”宁小小揉了揉有些疼痛的眉心,努力回忆了一下,才将自己记忆中的一些片段,说给了铁坚听。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我当初就该带着你一起走的。”铁坚一拳捶在地上,懊悔道。
“别这样说……”宁小小拉住他的胳膊,有些心疼的说道。
“那之后,你就一直时醒时睡到了今天?”铁坚又问道。
“差不多吧,我的记忆有些混乱,只是断断续续记得一些事情……”宁小小闭上双目,摇了摇头说道。
“那你知道附在你身上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吗?”铁坚问道。
“它自称是什么傀儡之心,偶尔会和什么上界联系,我只是有几次模糊感应到了,但知道的并不多。”宁小小继续说道。
“傀儡之心?这么一来的话,就说得通了,怪不得你之前突然就用出了机关傀儡之术……小小,对不起。”铁坚沉吟片刻,说道。
“铁坚,你都救下我了,还道什么歉啊?”宁小小睁开眼睛,有些不解道。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那傀儡之心之所以要附在你身上,也是因为我身上的异火,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遭受这番劫难了。”铁坚满脸神色愧疚。
“我之所以会遭遇这些事情,只是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妻,否则就根本不认识你,自然也不会被附体。可既然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们就要同甘共苦,你也就不需要道什么歉了吧?”宁小小忽然狡黠一笑,苍白的脸上两个梨涡深陷,看得铁坚如食甘饴。
燕紫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滋味并不好受。
铁坚两人说着话,宁小小忽然打起哈欠来,神色显得十分困倦。
“怎么了,累了吗?”铁坚关切问道。
“嗯,有点乏了,想睡会儿……”宁小小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铁坚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周围山石崩碎,断枝遍地,狼藉一片,铁树的尸身也还躺在那边,心中一窒,定定地看了会才把脸转向别处。
“这里离平陵关太近,方才打斗声势不小,难保不会引来越国驻军的注意,要是他们派随军修士过来,就又有的麻烦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燕紫从一旁走了过来,提醒道。
宁小小闻言,这才注意到了燕紫,抬头看了一眼,问道:“这位姑娘是?”
“我在越国的……好朋友。”铁坚略作迟疑道。
宁小小听到了他语气中的那处不易察觉的停顿,只是轻轻“哦”了一声,随后冲燕紫微微一笑。
燕紫同样朝宁小小点了点头,但神色间则又隐隐黯淡了几分。
“走吧。”
铁坚说罢,正要将宁小小横抱起来,后者却是神色一变,忽然叫道:“你说什么?这里离平陵关不远?糟了,要出大事了!”
她的嗓音突然提高了几度,把燕紫和铁坚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铁坚疑惑问道。
“燕姑娘刚才一说平陵关这个地方,我脑海里就突然记起来了一次风清子和我爹谈话的场景。”宁小小紧张说道。
“他们说什么了?”铁坚忙问道。
“他们密谋挑起这次晋越两国大战,所为的不是什么王图霸业,而单纯是为了炼制一柄血灵剑,一柄能够产生剑灵的血灵剑。”宁小小颤声说道,面色愈发苍白了几分。
已经成为了灵剑师的铁坚,闻听此言之后,只是略微一思量,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他们打算用两军交战时,战死的疆场的亡灵作为献祭之物,来炼制灵剑吗?”铁坚神色凝重,问道。
宁小小闻言后,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不,比你想象中更糟!他们是要在战场上设阵,等两国大军在决战之时,将他们同时生祀,以百万之众的血气凝剑,生魂聚灵……从而炼制出古往今来,最为强大的一柄灵剑。”
燕紫听完,顿觉脊背发寒,有些不敢相信。
铁坚却是没有丝毫怀疑,若真以数百万血气最壮,生魂最强的士兵炼剑,其功效自然非普通百姓可比,炼制出一柄世间最强灵剑,绝非痴心妄想。
一旦此剑炼成,杀伐之气必定是世间之最,其产生的剑灵也必定是嗜血凶灵,届时别说是晋越两国,就是整个天下,只怕都要生灵涂炭了。
“不行,我必须阻止此事。”铁坚拳头紧攥,坚定说道。
“铁坚,仅凭你一人之力,决计是做不到的,你应该知道,风清子……早已经是一名金丹境修士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宁小小言语之间满是担忧,说着说着,声音就突然变得小了下去。
铁坚感觉到怀中的宁小小身子一软,竟是向下瘫倒下去,心头顿时一紧,连忙朝她脖颈下抹了过去,发觉其脉搏虽然迟缓乏力,却仍是在一下一下跳动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试着轻轻摇晃一下宁小小的肩膀,轻唤了几声,后者没有任何反应。
铁坚稍稍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他连忙一手抵住她的后背,将法力源源不断地渡入她的体内。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铁坚已经汗流浃背了,宁小小都没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
一旁的燕紫,也是秀眉微蹙,却不敢出言打扰。
半晌之后,铁坚终于颓然地放下了手,脸色变得奇差无比。
“铁大哥,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燕紫连忙问道。
“应该是被傀儡之心寄居太久,她的神魂已经受损,无法保持意识清明了。”铁坚摇了摇头说道。
“这……怎么才能救她呢?”燕紫问道。
铁坚眼眶微红,有些魂不守舍地摇了摇头。
“不论如何,我们先带小小姑娘离开这里,之后再想办法。”燕紫看着铁坚,开口说道。
铁坚闻言,看了一眼怀中的宁小小,默然点了点头。
他与燕紫将铁树的尸身简单掩埋之后,劈出一截空白木板当做墓碑,插在了坟前。
而后,他便背着宁小小,和燕紫出了那处山坳,向着平陵关附近赶去。
……
与此同时,距离两人数十里之外的一片稀疏山林之中,姬无相的身影在林中狂奔不歇,一边如同猿猱般跳跃,一边小心回头张望。
在其身后数百丈外,一道赤红色妖异的光芒,在半空中闪动着飞驰,一隐一现之间,便能飞掠十数丈的距离,很是奇异。
姬无相心中惶恐不已,从那处山坳中逃出来后,他没被铁坚的那柄古怪飞剑追杀,反倒被一颗血红眼珠追着不放,一口气就跑出了数十里的距离。
他一手扶着身旁的一棵参天古树,喉结一鼓一鼓的,似乎是在喘气,显然也是累得不轻。
可当他回头去看那只血色眼珠之时,就骇然发现,那东西竟然不见了。
其实姬无相本来也是一个相貌英俊的翩翩公子,早年因为修炼邪道功法,才落得了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对邪祟古怪之物自有感应,所以心里清楚,那东西绝对不是善茬,根本不愿沾染。
就在他缓过一口气来,打算继续逃跑的时候,身子刚一拧转,就僵在了原地。
一颗古怪的血色眼珠,凭空浮现在了他的额头前方。
不等他有任何动作,那眼珠上便生出丝丝缕缕银色丝线,一下子射人他的眉心,直接将他额前的皮肤撕裂开来,硬生生挤了进去。
“呃……”
姬无相喉间发出阵阵压抑低吼,痛苦的声音响彻山林,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