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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程也没想到叶文畅会在这个时候念他的名字,愣了一下后,有些恐惧地看着阴沉狰狞的齐望楠。
齐望楠将手从叶文畅的身上抽出来,缓缓地整理自己已经有些凌乱的衣服。
叶文畅还陷在梦境中,齐望楠的动作停下后,他躁动了一会儿,很快又睡着了。
不论是齐望楠还是周锦程都知道,叶文畅是那种一旦入睡,很难叫醒的人,他们读初中的时候,有次忽然地震,所有人都吓得逃出来了,只有叶文畅还在宿舍睡得香甜,第二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连地震都叫不醒的人,此刻齐望楠和周锦程的动作,叶文畅更是毫无察觉。
“你现在很得意,是不是?”齐望楠似乎感觉到了周锦程的恐惧,用怪异的强调轻声说道。
她将衣服整理好后,又用手指头理了一下头上的短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锦程的错觉,他看到齐望楠每梳一下,手指甲就变长一分,不一会儿,齐望楠的五指就变成了五爪,锋利地像是随时能将人的喉咙割断。
周锦程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病床四周的东西被他这么一动,立刻摇晃起来,周锦程也不管有什么东西掉落了,一下子将被子掀开,一边紧紧盯着齐望楠,一边跳下床。
人才刚落地,周锦程便觉得头一阵晕眩。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今天跳楼后,好不容易有机会睡觉,从白天睡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根本没办法将他好几夜的睡眠给补回来。
不过到了这会儿,周锦程也顾不得那么多,他一边警惕惊恐地看着齐望楠,一边慌慌张张地想要穿鞋,做好随时离开的打算。
见周锦程下床,齐望楠也慢慢从床上下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不仅手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头发也杂乱地生长开来,盖住了她大半张脸,剩下那一对发红的眼睛,用力地瞪着周锦程,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之中跳出来。
“周锦程。”齐望楠盯着周锦程,缓缓地开口道,她的声音已经和正常的时候不太一样了,而是变得尖尖细细的,像是有尖锐的东西在不断刮着玻璃,而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刺耳的声音。
周锦程听着齐望楠的声音,蛰伏在内心的恐惧不断涌出来,他颤抖着嘴唇,一步步后退。
“我给过你机会的,我本来只想让你活着离开文畅的,你不答应,你逼着我一步一步变成了这个模样……如果你今天跳楼死了,我现在已经和文畅在一起了。你都跳下去了,你为什么还不死?”齐望楠冲着周锦程尖叫道,“你为什么还不死?!你为什么还要活着!!你该死,你该死!!”
周锦程吓得浑身不断发抖,见鞋子一直穿不上,周锦程索性光着脚,朝房门外冲去。
“周锦程——!”齐望楠尖叫着,朝周锦程疯狂地扑去!
“让开!不要过来!!”周锦程大喊一声,疯狂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门被他用力地打开,因此很快地就反弹回去,在周锦程逃到走廊的那一瞬,门“咔嚓”一声,再一次关了起来。
走廊上一片昏暗,灯光忽明忽暗地亮着,勉强让人看清前方的路。
周锦程光着脚,穿梭在阴森空荡的医务室走廊之中,一边走,一边不断来回看着前后,深怕齐望楠又一次追上来。
走廊上一片死寂,唯有“嗒嗒嗒”的脚步声在响着。
一开始周锦程以为这是自己的脚步声,因为没一道声音都和他的脚步声一致,但周锦程很快反应,他没穿鞋子,发不出这种声音的!
周锦程倒抽一口冷气,背靠着墙壁,慌慌张张地看向四周。
他停了下来,四周的脚步声也不见了,走廊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寂静的就像整个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但已经被齐望楠折磨了好几次的周锦程明白,一切都没有结束。
每次她都会把他逼到角落,令他痛苦的想要发疯,齐望楠才会勉强收手,然而下一次的折磨,将会变得更加可怕。
今天白天就是这样,只是课间去上个厕所,忽然就在厕所看到了齐望楠,之后不论周锦程走到哪儿,齐望楠都出现在任何角落,不断地令他发疯,直到周锦程被齐望楠逼迫到了顶楼,狠狠将周锦程推下楼,他才终于有机会休息了。
至于从那么高的楼摔下来,为什么还能毫发无伤,这一点周锦程本人也百思不得其解,此刻他刚刚清醒过来,又一次被齐望楠追杀,这样的情况下,也容不得他去想这些问题了,当务之急,还是逃命要紧。
就在这时,忽然,又是“嗒嗒嗒”的脚步声传来,而且是由远及近,朝周锦程靠近。
周锦程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惊恐地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缓缓地朝周锦程靠近。
周锦程看了一会儿,立刻转过身,打算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他才刚挪动脚步,又是几道“嗒嗒嗒”的脚步声传来,走廊的另一头,竟然也出现了一道人影!
两道人影以完全相同的速度,迈着脚步朝周锦程走来。
周锦程左看看、右看看,只见两道人影完全相同,脚步速度也全都一模一样,令他完全不知道该选择哪一边逃亡。
头又开始疼了,周锦程抬起手,用力地敲了敲额头,认命地看着那靠近的两个人:“望楠,放过我吧……文畅如果喜欢你的话,我立刻就放手,但——”
周锦程话未说完,忽然,一个人出现在了周锦程的面前:“同学,你说什么?”
周锦程一惊,按照两人刚才的速度,应该还要再走一会儿才会来到他的面前才对。
周锦程抬头,便见一名穿着护士服的女护士站在他的面前,微笑地望着他。
昏暗地灯光将护士的脸照的忽明忽亮,连那亲切温暖的笑容,看起来都僵硬阴暗,让人心中发毛。
“我、我没说什么……”周锦程哆嗦地道。
“那就赶紧跟我回病房吧,别在外头乱跑,很危险的。”护士继续保持着笑容道。
周锦程见护士朝自己伸出手,心中那根绷紧的弦一下子断了,一把推开护士,朝与她相反的方向跑去。
才刚跑出几步,周锦程只觉得眼前一亮,昏暗的灯光一下子消失了,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周锦程条件反射地眯了一下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周围的一切,便见又一名护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刚才一左一右各自有一名护士朝他走来,其中左边的那名护士忽然窜到他的面前,已经被周锦程推开了。
此刻站在周锦程面前的人,便是右边的另一名护士了。
周锦程看着四周明亮的灯光,再看着护士脸上亲切的笑容,虽然两人长得一样,笑容也一样,但灯光不同,就令两个人的表情产生的效果截然相反。
周锦程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一软,差点没力气站稳了。
他后退两步,靠着墙壁喘着气道:“护士姐姐……”
“同学,你怎么了?”护士见状,关切地走上前,扶着周锦程的胳膊。
周锦程喘气道,脸上的表情充满绝望,“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不想再这样了……”
“你不想再那样?”护士好奇地道,声音变得有些尖。
“我……”周锦程陷入了一片茫然中,“我、我想要离开这里,我想回家。”
“你要离开这里?”护士疑惑道,可能因为抬高音量的缘故,声音又尖了几分。
周锦程忽然觉得有几分不对,他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眼尾一扫,就看到了那抓着自己胳膊的两只手,又尖又利,只要稍稍一用力,指甲就能掐进他的肉里去!
“说啊,你想要怎样,你还能怎样?”护士用尖尖细细地声音质疑道。
周锦程抬头一看,便见刚才还笑盈盈亲切温和的护士,脸上的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紧接着,新生的皮在腐烂的肉下生长,齐望楠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了周锦程的眼前,狰狞地瞪着她,因为瞪得太用力,“剥”地一声,齐望楠的眼珠子竟然直接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啊!!”周锦程吓得惨叫一声,整个人都站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恰好摆脱了齐望楠的钳制,周锦程立刻在地上爬了一会儿,然后跄踉着身体起身狂奔。
他一直跑到了走廊的尽头,看到电梯后,周锦程立刻毫不犹豫地进去,按了一楼键,想要彻底逃离这里。
“叮!”片刻后,电梯的门打开,周锦程慌不择路地逃跑出来。
当他离开电梯后,身后电梯的门一下子便关上了。
周锦程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这不是一楼,这是顶楼!
周锦程立刻转身想要离开这里,可是不论他怎么按,电梯的门都再也打不开了!
明白电梯已经不能使用,周锦程立刻看向四周,想要找到楼梯的通道,然而很快,借着天光,周锦程便看到了楼梯口那儿,赫然站着个人影!
“望楠……望楠……”周锦程绝望地后退几步,恐惧地看着那个人影。
人影一步一步地朝周锦程走来,当她再一次站到周锦程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齐望楠平日的模样。
此刻她的脸一点儿也不狰狞,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像是马上就能获得自己最渴求的东西。
齐望楠看着周锦程,开口道:“周锦程,我就不信,你今天还能再逃过一劫。”
她的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声线,但周锦程看着齐望楠脸上的表情,心中却比之前更加绝望:“望楠,我们是朋友,我们两从小学起就认识了,我们是青梅竹马的朋友……我们小时候约定好的,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一直到老了,还能在一起的朋友……望楠……你为什么要这样……”
齐望楠依然笑盈盈的:“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是个基佬,是同性恋,我才答应你的。
“锦程,别怪我,你已经不是之前的你了。我的朋友周锦程,从发现他是同性恋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死掉了,之后的你,都不是你,而是附身在你身上的恶鬼,只有杀掉它,你才能得以重生,知道吗?我都是在为你好!”
“我告诉你我喜欢男人的时候,你不仅鼓励我敢于面对自己的性向,帮我查了很多很多关于同性恋的资料,甚至还积极地帮助我寻找恋人,就是在你的帮助下,我才鼓起勇气和叶文畅在一起,望楠,你都忘了吗……”周锦程悲伤地道。
“那是因为我当年太傻,以为同性恋也是美好的爱情……可是现在我发现,你不仅害了你自己,你还害了叶文畅!再说了,我鼓励你正式自己,鼓励你找对象,我准许你也叶文畅在一起了吗?!”说着,齐望楠脸上的表情又一次慢慢变得扭曲,她逐渐又变成了之前狰狞的模样,恶狠狠地道,“你配不上文畅,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和他在一起!文畅那么好,那么完美,我从来都不敢想象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模样,你又凭什么占有他!就凭你这个死同性恋,你又什么资格陪在他的身边!!”
“所以……你就为了这个,想要我死吗……”周锦程喃喃道。
“我也不想这样折磨你的,锦程,你就乖乖跳下去吧,解脱了我,解脱了你自己,也解脱了文畅。你死了,对我们任何人而言,都是好事,你不觉得,你就是一个该死的人吗?”齐望楠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温柔,“去死吧锦程,结束你这荒谬的一生,放我们所有人自由……”
周锦程悲哀地看着这样的齐望楠,明白自己不再跳下去,齐望楠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看着齐望楠一会儿,最终缓缓地移开眼神,朝顶楼边缘一步一步地走去。
“再见了锦程,我和文畅会想念你的。”齐望楠看着周锦程的背影,咯咯笑了起来。
周锦程站在顶楼的边缘,看着脚底下一片漆黑的大地。
“我不想死……”生死关头,周锦程忍不住红了眼眶哭了起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一片粉色的海棠花瓣,忽然从天空飘下来,从周锦程的眼前飘落。
周锦程看着这晶莹的花瓣,本能地伸出手接住。
花瓣落在周锦程的掌心,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嘘,是云景哥哥让我来救你的。”海棠对周锦程小声道,“我身上有云景哥哥送我的翡翠,里面有灵力,待会儿你跳下去后,我催动灵力接住你,好不好?”
周锦程不可置信地看着掌中的小人,觉得自己仿若是在做梦。
“去死吧你!”就在这时,一股大力从身后推来,一下子将站在边缘的周锦程从顶楼给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