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课长的苦心谁人知

艾瑞莉娅小童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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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厚正拿着电话往椅子里一躺,良久才说:“这事我不能做主。我打个报告给部长,她批了才能查刘全能的帐。但是一查就是底儿掉,没情面讲的。所以你得跟部长打个招呼。”

    庄言说:“好。”两人挂断。财务科姑娘听得惊心动魄,赶紧把办理好的报账单递出来,张悦收下,低头看见庄言蹲在地上,逼视已经瘫痪在地的刘全能,咬牙嘶嘶道:“威胁我还能算你胆大。你竟威胁老子的部下?你还奢望她来求你?不捏死你都不行了。我叫你连个求饶的指标都没有。”听得刘全能风寒似的颤了下,庄言才站起来低头啐一口:“拿执法处吓我?爷爷树大风里摇,横竖吹不倒。尽管来查我!老子等着!至于你,狗仗人势活该打死。看你主子埋不埋你。”说完捡起那张带鞋印的七百万假账单,推进财务柜台,吩咐:“收好待查。”拧头往外走:“张悦,我们走。”

    张悦低头瞧一眼瘫在地上的刘全能,没想到课长出手如雷霆,不仅夺回五百万经费,居然一口咬断了刘全能的退路,被这展开惊得小鹿乱撞,战战兢兢问:“课长你怎么这么大火气?查账……查账很容易树敌的啊!”

    屈原管楚怀王的帐,最后投了江。张悦怕课长重演历史。

    庄言走出财务科,在门口点烟,余光瞥见刘全能依旧人生无望地软在地上,心里畅快,面无表情问张悦:“树敌怎么了?他欺负你的时候怎么不怕树敌?”

    张悦哑然,听见课长低头弹烟灰说:“世道不好,正义就像被卖进春楼的孩子,花枝招展地给配不上的人去使用。你看刘全能,一脸正气地干着苟且勾当,还大义凛然冠冕堂皇。”

    庄言几句话的功夫,抽净了一支烟,丢到皮鞋底下踩灭,踮脚碾成渣,转身走掉:“只有自强,才能给正义赎身。弱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的,树敌就是讲道理。”说完意识到张悦没跟上来,停了一下,扭头等她。

    张悦呆了一下,美得牙齿咯咯战,心里的期待憧憬像海浪拍出雪花泡沫,开心得胸脯通电了一样颤。她连忙追上去,落后课长半步同行,雀跃道:“你比我还霸道。”

    庄言掏出第二支烟,摸索着打火机笑道:“这叫各司其职。我负责做河豚,血里带毒,见人就鼓,叫人不敢吃我们。否则哼,谁不想吃小鱼来变成大鱼?”

    张悦完全听不出话里的可怕之处,喜孜孜道:“好,课长罩着我!”恨不得去挽他的手夺他的烟,笑盈盈地克制住。

    魏东娴挂了尉栩的电话,绷着脸,闭上眼睛思索,食指嗒嗒点着漆黑的桌面。卷发落在脸侧,像害头痛的人,什么都懒得管。

    忽然庄言拨进来,魏东娴思路被打断,摇头把长发甩到脑后,皱眉把电话放耳朵上:“我正想问你!尉栩急赤白脸来催款了!你是不是让他知道什么了?”

    庄言和风细雨:“那就是研发部有尉栩的人,他知道我找了人在做他不知道的项目。但是我做的很隐蔽,他不知道我在做什么。连项目造价都不知道。”

    魏东娴心头不安,皱眉细细道:“你警醒点,尉栩多疑,别让他捉到蛛丝马迹,如果他非要转走那钱,咬牙借李琛的名义也能办到。你绝不能让他发现你的真实意图。”

    “很难,人手太少,我必须把一部分工作化整为零交给其他人去做,蛛丝马迹绝对有的。”庄言风轻云淡,听得魏东娴心急如焚,险些嗔怒拍桌,“但是这几天他大概会以为我做的是几百万的普通项目,跟他那笔巨款没有一分钱关系。”庄言继续说。

    魏东娴闭上眼睛,轻轻吐了口气,睁开眼睛嗔道:“你险些吓着我。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已经为了五百万的资金跟刘全能咬得一嘴狗毛,不可开交了。”庄言有条不紊的说,“他拿到了份模棱两可的录音。按照他的文采,这录音里至少能挑出我两处违法乱纪,三处作风不良,无数妖言惑众和铺天盖地的危言耸听,就算不能把我怎么样,也会拿喝茶聊天来聒噪下。他的注意力会转移到执法处去。并且这会让他觉得我的项目规模在五百万到两千万左右。这事儿可以吸引他一个礼拜左右吧,希望你那里早点批下来,毕竟生米煮成熟饭才安心。”庄言娓娓道来。

    听见这话,魏东娴才知道他放了烟雾弹,心头稍安,却总觉得“生米煮成熟饭”一语双关,庆幸电话里看不见表情,努力板着脸说:“这个障眼法,假如你做好了,我就奖励你。要是玩砸了,我就弄死你。”

    庄言被李明吓得害怕她的“奖励”,连忙说:“你先弄死个人,尉栩才会知道我豁出去在争这五百万。”

    “谁?”

    “维护部二组组长刘全能。这个月他应该滥用条例虚报了账目,查他帐就行。”

    “……”魏东娴沉默了下,这才认真想象庄言和刘全能狗咬狗一嘴毛的画面。她本以为那是修辞手法。听到“查账”二字,她才知道这俩真的咬得头破血流了。犹豫时,她暗想你这演技过于逼真了吧,犯不上吧,有点绑着炸药抢劫便利店的意思啊。

    魏东娴看着食指卷头发,推辞道:“差不多得了,别查什么帐了。我估计你也没少吓唬人家,就这样吧。”

    魏东娴的稳,在庄言眼里却是举棋不定的拖延,所以他坚定地追击:“戏要做全套。”

    “你这哪是做戏,你在拆戏台。你厉害的很嘛,都站在桌上捅天花板啦。”魏东娴不干。

    庄言沉默了一下。这几轮摩擦下来,他和尉栩已经互相摸了个透。尉栩多疑,却会坚信一个事情,无论这事情看起来多荒谬:他庄言已经对他恨入骨髓,他庄言整夜不睡觉就琢磨怎么报复他,他庄言偏偏本小利薄,只能打狗泄愤,但是他庄言打狗都打得舍生忘死,可见忍的多憋屈。

    只有做点什么,才符合庄言不甘忍让的性格。如果一直偃旗息鼓,尉栩只会疑心庄言在酝酿更大的乱子,最后捕风捉影想到那笔悬而未决的巨款上,从而想方设法努力提前支走款项。那样庄言的计划就下马了。

    尉栩觉得他庄言是什么样的人,庄言就会扮演什么样的人,去迎合尉栩的自负。尉栩可以力压别人,却一定赢不了自己。

    所以庄言于公于私,都想做一只疯狗,一口咬住刘全能的气管不撒口,直到他得到报应为止。这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然而,刘全能口里义愤填膺威胁张悦时,目光却落在张悦百褶裙上,庄言记住了刘全能的这一眼。所以出手猛烈得自己都控制不住。这是庄言没有说出口的冲动。

    也许那些头头是道的理由都是给自己找的借口。他只是不能容忍这样危险的人窥伺自己的同僚部下而已吧。他不愿意张悦像自己一样,莫名其妙被人盯上,稀里糊涂被坑得东倒西歪。

    “喂?你休克了?喂?”魏东娴以为庄言掉线,暗想你敢挂姐姐电话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