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最后冲刺(二)

啸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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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病号魏盼福正迷迷糊糊地发高烧,突起的枪声,喊声一下子把他惊醒,他突然意识到危险已向他袭来,他一下子坐起来,跳下床铺,这时他看到房子像被两只大手撕开,脚下的地在松动开裂,本能告诉他要逃出去。但脚下松软跑不动,忽然头顶一棵大树扑倒过来,平时四平八稳的魏盼福,这会儿不知哪来的利索劲,不知怎么着就攀上了树枝。也是他命大,这棵大树正随着山坡往下滑,要滑下去肯定被埋个没影,可是无巧不成书,只见大树偌大的根忽然猛地往下一沉,那树稍便猛地往上一甩,这一甩正好把魏盼福弹出去几米远,刚好落到滑坡的边沿上。人若一急便不知哪来的劲,他三爬两滚就到了硬地上。他生怕脚下不保险,觉得越远越安全,便只管胡乱沿着山坡跑去。这时雨也渐渐停了,不知跑了多远,只见前面是条山沟,沟边是个民居错落的村寨,寨子里乱哄哄的。走向前一看才知道,原来有座老乡的吊脚楼也被暴风雨催倒了,乡民们正急着往外扒东西。他明白抢险救急是人民军队的本份。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刚刚脱险。便跑过去帮忙。到了跟前才知道,只是倒下来的房子压住了几只羊和农具,老乡并没伤亡。他帮着扒拉了一会,便要走,越南老乡硬拉着他“安更,安更”地要留他吃饭。他哪里肯依,便极力谢辞,指着自己的浑身泥水,说了一堆着急的话。老乡虽然听不懂说的什么,但看他一身泥水,又很着急,便只好放他走了。他离了村寨,急急往回跑,跑回营区一看,自己班的房子已被埋在山脚下。原来是山体滑坡,战友们正着急地往外扒东西,空气显得紧张而沉闷。他忽然明白了,战友们是在找自己。一向疲塌的他这会也不疲塌了,着急地喊:“嗨——我在这儿!”战友们循声望去,只见这个一身泥水的人正是他们要找的魏盼福,喜出望外,拔出泥腿围了过来,生怕他再跑了似的,团团把他围住。班长何世雄伸手一摸魏盼福的前额,除了汗湿,体温基本正常。原本魏盼福高烧厉害,可是经过刚才的一惊一急一跑,又帮老乡干了一阵活,出了一身透汗,高烧竟奇迹般好了。魏天亮、赵孟秋等几个饮马庄同来的人眼里泪汪汪的,不认识似地注视着魏盼福,毕竟是同村老乡啊!侯小群眯着眼说:“盼福,盼福,就是有福,不光捡了命,还治了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就等着享吧。”大家笑了。战友们支叉着泥手七嘴八舌问东问西。魏盼福简单地述说了刚才的经过,大家才松了一口气。朱连长顾不得满是泥水的双手,一把把他拉过来抱在怀里,庆幸地说:“瞧!我们小虎班又出了一员福将!”

    大家扒出一些衣服、被褥、包裹等物,虽然房子没了,好在损失不大,枪支、工具都已随身带到工地,别的也没什么贵重物品,也就作罢。五班的同志暂住到其它班,两位女兵也松了一口气。丁亚男问钟珊几点了?钟珊抬腕一看,又是一惊,手表没了。她这才想起手表是放在桌子上的,往外跑时忘了拿。她俩急忙回房去找。此时山洪已过,空荡荡的房间里满是泥水。她俩就在泥水里乱摸一气。白副指导员见了问明原因,也帮着寻找。任凭东找西找总是不见踪影。钟珊虽然有些心疼,但有些过意不去,无奈地说:“算了吧,丢就丢了,找不着了。”白副指导员还有点不肯罢休地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多可惜了的。再找找。”他把裤腿挽得高高,把两条白生生麻杆样的细腿,插在泥水里,东一把西一把地乱摸拉。

    山坡下,六班战士大石头走到水洼边去洗手。洗着洗着眼睛不动了,他看到一小段金黄黄亮晶晶的东西,他拾起一截小树枝一拨拉,拨拉出一段长链,他一只脚迈到水里,弯腰捡起来,链头上带着一块小金表,金黄晶亮,小巧可爱。他举过头顶向上瞧,阴天没太阳。他又团在手心背过脸去,着实亲了一口,他犹疑了一下,就跳上坡来,朝连部走去。他知道那是一块坤表,只有女兵才有。他来到女兵宿舍,见她们三人在水里乱摸。他明白她们在找什么,就用两根指头把手表捏着,举得老高问:“你看,这是什么?”两位女兵没在意,没听见似地还在泥里摸,白副指导员眼尖,一眼就看清楚,赶紧跑过来问:“哪来的?”

    “坡下水洼里捡的。”

    白副指导员舒了一口气:“这真是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钟珊快给你。”说着接过手表,递给钟珊。钟珊又是一阵惊喜,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丁亚男撞撞她的胳膊,小声说:“还不谢谢人家。”钟珊这才想起是该谢谢,便点着头说:“谢谢!谢谢!”大石头把头一扭说:“不用谢了,一刀拉了吧!”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珊问:“他说什么?”

    丁亚男告诉她:“家中杀猪把头蹄割下来叫卸,农村人不喜欢客气,喜欢直来直去,他的意思是说:卸太罗嗦,不如一刀拉来得痛快,这是调皮话。”钟珊说:“这人真有意思。”这时白副指导员也去水边洗手,丁亚男呶呶嘴说:“你倒是该谢谢人家。”钟珊觉得副指导员,帮着找了这半天,的确也应该说句客气话,就向白副指导员说:“谢谢您,副指导员,让您受累了。”白副指导员稍有受宠若惊之态,连说:“不,不,应该的,应该的。”等白副指导员洗完手走了。丁亚男调笑地冲钟珊吟道:“手表诚可贵,痴情价更高,若为钟君故,一切皆可抛!”

    钟珊红着脸嗔道:“去!去!去!恶心!”挥起小拳头就追着打,丁亚男转身就跑,两人叽叽嘎嘎地笑着跑远了。

    本来整个工程进度已进入瓶颈阶段。时间紧,任务重,工点多,人员分散。谁知这几天天公又不做美,大雨连连,把房屋冲倒,刚修好的公路又被冲成一条条沟一道道缝。路基也有几段塌陷。这不仅要抽出人来重建房屋,而且施工量又大大增加了。这些问题像一个个沉重的包袱压在了指战员们的肩上。谁知“屋漏偏遭连阴雨,船重又遇顶头风”,在这节骨眼上,美国飞贼又频繁捣乱,妄想阻止我顺利竣工。好在对于这一点早就预料到了,我高炮部队加紧了地对空监视,强化了对施工部队的保护力度。雨刚一停,飞机就乌鸦似地一群群飞来了。炸弹,定时弹乱投一气,把新修的路面炸出了一个个十几米深的大坑,有的路段路边还栽着魔鬼样的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张开大口喷射罪恶,路又遭到严重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