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看画

呆嘎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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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一拉窗帘,远处坛场上已有行人来往:今天是十一假期第一天,这些是最早一批从市区赶来的香客。

    不久康师傅就过来了,只见他手里拿着个小纸筒,神色有些匆忙。

    “早饭吃了吗?”一进屋康师傅便问。

    “嗯,吃过了。”

    “好,你过来。”康师傅招呼杨天二道,说着把纸筒铺展到床上:“我上午有事可能过不来,这个你就自己先看看。”

    过去一看,原来是幅卷轴画,看着好像不大,其实是因为卷起来了,一展开很长很长,从床头一直铺到床尾还没全打开。

    “这你好好看,”康师傅又嘱咐道,“这几天不用干别的,把这幅画看会就行了。”

    杨天二忙答应了,心想这还不容易。

    康师傅好像真有点忙,没再交代什么就忙忙地出去了,于是杨天二便搬了把椅子坐到床前,看起画来。

    细细看去,泛黄宣纸上画的是幅山水风景:峻秀的小山,苍翠的小树,平静的江面……

    看了一会儿杨天二不禁心犯嘀咕:这个“看会”有点说不通呢,怎么叫“看会”?这不就是几座山吗,山上有点儿树,旁边有条河,这有什么看会看不会呢?

    还是说,里面有什么机密吗?哪里暗藏什么玄机吗?

    见空白处有字,杨天二又凑上前仔细看了看:小字不大乱七八糟不说,还都是繁体的,哪里看得懂……

    到底让看什么,有什么看的呢……

    咦!这山里还有个小人儿!小人儿干嘛呢?挑什么呢……

    呀!这还一个呢,钓鱼的!小人儿画得还挺像。

    小人儿还有点意思,于是杨天二决定干脆先把里面小人儿统统给找出来……

    正找着,忽见门外进来个人,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昨晚食堂里那位厚着脸皮当面问人要饭钱的知客——清虚师傅。

    原来,今天来的人太多,寺里人有点忙不过来,知客便想请杨天二帮下忙,请他上午帮着扫扫坛场。

    反正画看得没什么大意思,杨天二一听倒挺乐意,忙答应了。

    知客很高兴,于是为他找了套干活穿的僧服,属于寺里统一的工作服。杨天二穿上一看刚刚好,再配上个僧侣帽,真成了个小沙弥的模样,便拿上扫帚乐呵呵奔坛场去了。

    ……

    转眼又到下午,这边康师傅访客都接待完了,便过来找杨天二。进屋一看他正在看画,康师傅便问看得怎么样了,杨天二哪里会看,只好如实说不太懂;又问他上午怎么没在屋,杨天二忙答说出去扫地了。

    “扫地?扫什么地?”康师傅又问。

    “扫坛场。”杨天二答道。

    “你怎么扫坛场?谁让扫的?”

    “寺里人手不够,让我去帮下忙……”

    “谁让扫的?是不是知客?”康师傅追问道。

    “哦……”杨天二点点头。

    康师傅一听有些不悦,心想这人怎么总是胡来,便对杨天二道:“以后你不用听他的,你不扫自然有人扫。”

    “喔……”

    “不是咱们不帮他,”康师傅又解释道,“关键你得分清轻重,你是来干什么的?是帮他扫地吗?这画你看懂了吗?”

    “没有……”杨天二摇摇头。

    “总共在这你也待不了几天,不趁现在把这画看会,回去了谁还教你?扫地什么时候不能扫?是不是?”

    “喔,是……”杨天二点点头。

    最后康师傅责令杨天二以后不许再帮知客的忙,便开始教杨天二看画。

    “你先说说,你看这画怎么样。”康师傅先问道。

    “我看这画,挺好……”

    康师傅:……

    “我看这画应该属于‘长卷’……”杨天二忽然想起王芳说过的这个名词。

    康师傅有些不高兴了:“这大半天你都看什么了?”

    杨天二也很委屈,毕竟自己也不知道看什么啊。想想只好如实答道:“我有点儿不太知道看什么……上面字我也不认识……后来我就数里面小人儿……”

    “‘小人儿’你数对了吗?”康师傅学杨天二的话道,“总共有几个‘小人儿’?”

    “总共有8名,人员……”杨天二答道。

    “怎么还数出8个了?”康师傅一听不禁皱了皱眉,“我怎么数7个呢?”

    “真有,最少8个!”杨天二很笃定地答道。

    康师傅一听这倒有点意思,便让他都指出来。于是杨天二便一一为他指了出来。到第5个发现问题了:就是杨天二第一眼看到的那个挑担的樵夫,隐藏在山间小路上,康师傅之前没有发现!

    这一下康师傅倒是挺高兴,忽又想起上次讲八方寻位图也是这孩子提醒的自己。

    “行,我先给你说说!”康师傅说道,说着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了。

    “这画叫‘富春山居图’,作者黄公望,号大痴!”康师傅首先说道,说着指了指画末尾一处题字:“看见没,‘大痴学人书于云间夏氏知止堂’,这个是他自己写的。”

    杨天二忙凑上去细看,模模糊糊糊看见了个“大”字。

    然而接下来,康师傅就再没有碰这幅画一下,坐在那里只是讲这个作者黄公望的故事!

    只听他从这个人刚生下来讲起:先讲他本是姓陆,后来家穷养不起如何过继给一个财主黄员外后改姓黄;又讲到他人聪明读书好做了小官,后来又如何工作没搞好搞得自己进了监狱,又讲到从监狱里放出来之后如何出家做了道士,后来又如何云游四方给人家看风水算命等等……絮絮叨叨把个人生平纪事从头到尾讲了遍!

    叨咕有一个多小时,故事还没讲完看看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于是俩人便暂停下来去食堂吃饭了。

    到了晚上,讲完黄公望本人之后总算讲画了。一连两个多小时,康师傅把画从头到尾整个讲了一遍。这下杨天二总算摸到些门径了,说深刻理解肯定算不上,但至少有了着落。

    “这回怎么样,看会了吗?”最后康师傅问道。

    “嗯,应该差不多了……”杨天二点点头。

    康师傅一听笑了:“十年画成的一幅画,是你一个晚上就能差不多的吗!”

    “哦,不是!”

    “方法是教给你了,看你自己念力了。”康师傅又说道,“明天你好好看一上午,看看能不能自己把画里神韵给看出来!”

    “神韵?”

    没有再多说,康师傅便起身离开了,最后嘱咐杨天二晚上早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