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乱侃江山

江堰有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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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架之上混乱的摆放着书籍,而这时日还没有将书籍名称篆刻到侧面的说法。卢玄只能依稀凭着记忆,在这片混乱之中翻找着。

    《太乙楞天诀》、《至尊元始感》、《九尊天汉念》……这些在外面听都没听说过的书,在这里却是如同垃圾一样摆放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些书里面究竟写的什么。

    排开这些书不说,兴许其他书籍里面还隐藏着各种各样的奇书,不知为何,乍眼看去犹如新书一般。不过卢玄可没时间去修炼武林秘籍什么的,他在这片茫茫书海之中,似是寻找着什么。

    课后,诸位学子早已收拾离去,这对于卢玄而言已不算什么。唯一让得他记挂的,便是董胤最后的表情。在他看来,董胤即便是笑,那便代表着他想着什么恶心人的事;若是面色难看,那也说明他有报复心。

    如果董胤知道卢玄在他心中是这般模样,不知是作何感受。

    “你们二人以为,董胤今日所说,有何作为?”

    卢玄缓缓步下楼梯,和往常一样,即便众人皆走,学堂之中依旧留下孙珪与刘夷希二人。卢玄见这二人的模样,心中不悦缓和不少;他缓缓走上前去,一手轻轻捻着胡须,另一手似乎是在掐捏着什么。

    孙珪闻言,自觉不便多于回答。虽说与董胤交往十来年,但他丝毫不知道董胤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便回答道:“学生今日即将离去,不知何日尚会归还,董胤之事不便乱提。学生以为,不如让我先听听夷希有何想法吧。”

    这个皮球踢得极好,刘夷希年轻气盛,有啥说啥,自己倒要顾及情面。且这番踢皮球还不会伤及他和刘夷希的关系。

    刘夷希倒也很直接,略微思衬,便回答道:“学生以为,董胤兄心怀天下,有报国之志;然气候不足,在学堂之上妄评国论,若他人上报皇上,岂不大逆之罪?”

    卢玄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先是看了一眼刘夷希,摇了摇头;转眼看着孙珪道,见他脸上的表情,知道他之前在使坏,心中极为无奈,说道:“汝弟资历尚浅,不知宫内事务。他的言论暂且搁置,老朽倒想听听,你有何见解?”

    孙珪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怎么也逃不过这一次了,随即朝着卢玄说道:“贤弟不知董胤身份,故而不知其中因果。学生以为,董胤身为董伏义子,在课堂中大放厥词,有谩骂国家之嫌,实是狂妄之举。但细细评味,董胤所言不假;家父数日前来信,上狮部落在关外虎视眈眈,随时有攻打之嫌。而今贪官当道,民不聊生,皇上荒能无用,九州之土饿殍遍地……此言并无差错。”

    孙珪顿了顿,接着说道:“若董胤真有造福天下之心,实为大夏之福;若此言不过幌子,那董胤所言必是有违其心。学生与之交往多年,尚不知其心;不排除董胤此人善修饰外表,狼子野心,有不轨之图。若此人掌权,祸福实难推断。”

    卢玄闻言,默不作声,也不知道他是否将孙珪的话听进去了。不过之前停滞的手中动作并又开始了。孙珪见状,不知卢玄要作甚,只能拉着刘夷希在一旁站着,不敢作声。

    孙珪看卢玄举着右手又掐又捏,似是占卜之举。约么三分之一柱香功夫后,卢玄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闭的眼睛缓缓睁开,眼中满是凝重之色。

    卢玄抖了抖袖子,将双手背在身后,在这堂中踱步,半晌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卢玄终于停下了脚步,开口缓缓说道:“老朽本不愿以命试天机,而今日董胤之言,让老朽心中很是不安。董胤此人老朽教育十数载载,却未曾细细观摩;此人既不似阴狠之辈,又不像大忠之臣。但毕竟此人是董伏义子,老朽一直带着偏见对待他,也未曾管过此人德行。”

    “古往今来,凡宦官有权有势,皆收义子以为后人,继承衣钵。不仅那董伏,想那没落的夏腾也是如此。那夏腾在时,董伏还不敢在朝上如何;毕竟董伏只是皇帝亲信,而大权在夏腾手中。”

    “夏腾此人虽贪财好权,瞒上欺下,然老夫与之亦有交往;此人从不打压贤良,反而认才使用,在宦官之中实是不多得的贤良。想那十三年前大将军刘武之案,董伏也因欺瞒他,擅自杀死刘武,遭了五年牢狱后方才重新启用。”

    五年前夏腾寿宴之上,禁卫军突然袭击,竟是查出军械;而夏腾,自然被打入天牢。过了没多久,相传皇帝念及旧情,将他放了出来,回家养老。那时正是孙珪这等学子在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回来才将此事汇报卢玄的。

    “当年寿辰之事,曹腾虽然违背礼法;然军械之事,必然是他人栽赃。且看如今大权谁家?想也知道是谁。”

    卢玄想到这里,极为愤怒。自己当年便是因为受不了这群太监,方才离了宫;不过那夏腾当年却是一副奸佞模样,谁能知道他六十岁后会变成认贤而用的贤宦?

    至于皇帝那句“念及旧情”,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董伏不敢随意杀死这个太监,矫诏将他放了。

    “老朽最怕的,就是宦官之子与那宦官一个德行。看那董伏日日所为,若董胤在董伏之后依旧如此,那对于我大夏可是大祸!老朽卜了一卦,大夏岁崩,天下将倾,此乱世将至之兆。谶曰‘两蒿重阴,山青水轧;一弓开合,两马相长。’蒿草与重是一个‘董’字,青与水是个‘清’字,不解何意;至于最后两句,大概是两个马姓之人祸乱朝纲吧……”

    若是按照卢玄所言,那这番卜卦是个实实在在的凶卦,而且危及的是整个国家。孙珪知道这个道理,问道:“先生可有何法可解?”

    卢玄摇了摇头,面露苦笑,回答道:“天地之事,本非凡人能解,我折寿易卦,本已是违反天机之事;若是逆天而行,必然遭受天谴!”

    这只是其一,何况天下之大,天数当然,如何是一个凡人能够改变的?

    刘夷希被晾在旁边多时,见二人相视沉默,说道:“学生以为,万变之理,不若顺其自然。正所谓‘天下将倾,志士群起;合久必乱,乱则必定’。天数如此,何必阻挠?”

    孙珪思衬半晌,叹了口气,说道:“夷希说的是,天下大乱之日,必是群豪荟萃之时。若天数不绝大夏,必有天命之人匡扶皇室;若夏祚将绝,只得顺应天意。”

    卢玄闻言,双手微微捋动胡须,心中五味杂陈;但人可敢撼天呼?这一切因果,只能付之一声长叹。卢玄笑道:“若我等今日之言被董伏等人听见,又是杀头之罪,你等尚还敢如此评议,是不惧死也!”

    刘夷希二人也是应和而笑,何况天下大乱之日尚不知何时,何必在此杞人忧天?忧参数载,不若戏酒三分;如此往往,方才无愧于本心。

    卢玄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乱世爆发,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不好说呢。他收起笑容,眼神严肃道:“此事暂且搁置不提,老朽留你等,还有其他要事。董胤之事只不过是突发事件罢了。”

    “夷希,此事与你,关系重大。”

    见老师突然提到自己的名字,刘夷希很是惊诧;这是孙珪在学堂最后一日,即便有重要之事,也是针对孙珪的,怎么也轮不上他啊!

    卢玄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茫然的学生,无奈的叹息了一下说道:“你昨日之事,老朽已从老李处听到了。”

    听见老李二字,刘夷希的神经一下就紧张了,看来确实是针对他而来的。但刘夷希不知道的是,老李有没有把他和张瑜的事情告诉给卢玄,若是告知了,那今天可不是一件事情了。

    “二者皆有。”

    卢玄语气的无奈,似是表明卢玄早已看穿了刘夷希的想法,他捻着胡子说道:“五年以来,你进步之大,老朽皆是看在眼中。你对道学的天赋,自不必说,已然超出了老朽三十岁之以前的能耐。”

    原本是打算在今日将那道门秘法传授与你的……卢玄心中暗想道。

    “不过老朽太过注重你能力的培养,却忘了许多基本的东西。学堂,乃是教课育人之地,老朽却是忘了这个最基本的一点。正如老朽之前所说,学堂之中愿意学习道学之人少之又少,如今的二十人之中更是只有你与孙珪。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老朽反而感到怠惰了,忘记了学堂最基本的东西;授课之事小,然,育人之事大!”

    卢玄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刘夷希的表情变化。不过刘夷希表情并未发生太大动荡,这般言语,昨日在张瑜处他便听过了,何须他再来废话?

    卢玄见刘夷希并未有所动摇,竟是有点气愤,拂袖问道:“你可知你这五年来的变化?”

    卢玄突然加大的声音倒让得刘夷希措手不及,立马拱手,唯唯诺诺,不敢言语,深怕自己再被责罚一番。

    见刘夷希突然变成一个挨骂的小孩子模样,一旁的孙珪竟是笑了起来;卢玄见状,哭笑不得的说到:“老朽并不是责备于你,如今这样,主要的责任还是在老朽。很久之前,老朽隐隐发现了你的变化,但着实说不出变化在哪儿。前段时间,老朽拜访张府,顺途见了张瑜,了解了你过去的事情与行为,方才知道你的变化有多大。”

    刘夷希这时候已经不敢说话了,而一旁的孙珪问道:“请先生明言,学生心中,夷希积极向上,行为并无任何不当之举。不知夷希可有何过错?”

    卢玄见孙珪搭话,便将刘夷希丢在一边,朝孙珪问道:“老朽问你,在你眼中,刘夷希如今为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