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探盘陀路

马能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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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到身下水中浮出我娘的遗体后,我不禁大吃一惊,只感觉腿根一软,险些从井壁处摔跌下去。

    听到我的叫喊声,井上的苏文有些焦急的问道:“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我低头看着水下我娘的脸颊,只感觉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了似的,在快速默念了几句静心咒后,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将水下发现我娘尸体的情况告诉了苏文。

    苏文在听我说完井下的情况后,有些惊奇的哦了一声,听他的语气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见苏文并没有回话,我双腿猛地发力,准备向上爬去离开水井。

    可还没等我向上移动多少,井上的苏文突然将我拦了下来,“你先别上来,去看看你娘头上有没有银针之类的东西。注意可别掉下去。”

    见苏文要我查看我娘头上有无银针,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想,万一我娘此刻正在被人操控,我现在下去岂不是白白送死?加上水下的井壁十分光滑,井中又无绳索之类的东西用来借力,如果我掉进水中那绝对是九死一生。

    就在我心神不定之时,叉在井壁上用来支撑身体的双腿隐隐哆嗦了起来。见状,我暗叫一声不好,如果在迟疑下去,等我体内耗尽,很可能会因为气力不知掉入水中。想到这里,我心中发狠咬了一下后槽牙,缓缓向水面挪了下去。

    在将双腿移动到与水面持平之时,我停下身子,左手抓住井壁上的石缝,右手随即缓缓朝我娘的头顶摸索了过去。

    看着水中双眼紧闭、面无表情的我娘,我心中不禁暗自期盼,此刻我娘并没有被人操控,要不然等会我娘突然发难,我们娘俩很可能会在这井下团聚了。

    就在我的指尖接触到我娘头顶的刹那,我隐约感觉我娘头皮之下微微鼓起,随即轻轻一推,一根银针被我从我娘头皮之中挤了出来。

    看着插在我娘头顶处的银针,我不禁对苏文的推断能力多出了几分钦佩。随即将发现银针的情况告诉了苏文。

    得知我娘头顶处被人刺入银针后,苏文在第一时间嘱咐我不要乱动,随即让我上到井上。

    看着水下我娘的尸体,我感觉心口处隐隐作痛,小心翼翼的将银针放开后,轻声对我娘说:“娘,让您在这受苦了。孩儿不孝。”

    虽然心中知道我娘此刻并不意识,但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后,我感觉压抑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随即起身朝井口爬了上去。

    从井中出来后,只见苏文正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木棍不知道在地上画些什么。

    见我从井下出来,苏文缓缓站起身来,说:“你娘头顶处的银针是不是完全刺入头皮中?”

    听到苏文的话,我点了点头,随即站在一旁平复了心中激动的心情。

    任谁都不会想到,我娘会出现在这口废井之中,而且头顶还被人刺入了银针。难不成是背后操控我娘的那人所使出的诡计?

    就在这时,一旁的苏文干咳一声,说:“我猜你昨晚体内阴气失衡,与你娘出现在井下有关。换句话说,井下的你娘正是诱发你体内阴气骤增的源头。”

    话音刚落,苏文再次说道,“你娘头顶百会穴中的银针应该是传说中的散魂针,之前听你所说你娘体内还存有一丝残魂。我猜操控你娘那人十有八九是将你娘的残魂用手段激发出来,从而将你娘做成宫下水煞的阵眼。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才能够解释的通,你娘突然出现在井下以及你昨晚体内阴气图生异变的原因。”

    听到苏文的判断,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十分费解,背后操控我娘那人到底和我有什么冤仇,竟然屡次对我痛下杀手,欲除我而后快?

    就在我心中胡乱猜测之时,苏文手中的木棍在我眼前晃了几晃,随即指向了身下的土地。

    低头看去,一副简易的山脉图被苏文呈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苏文指着其中一块较为平缓的地势说:“这就是沈家坟的位置,而古井下的水脉是被人从南山之上引来的。想要破掉宫下水煞阵,首先要找到古井水脉的源头并切断它。”

    看着木棍直指南山方向,我抬头看了苏文一眼,试探着问道:“你打算进入南山?那里可是盘陀路的所在地,要不还是等燕行大哥回来再说吧?”

    听到我的话,苏文将手中的木棍丢到一旁,冷哼一声,说:“等三天之后燕行回来,你恐怕都已经躺进棺材里了!”

    说完,苏文将地上的山行画图扫去后,转身朝着土岗下走了过去。

    就在即将走到下坡时,苏文指着我身前的水井说道:“你母亲此刻被人做成了宫下水煞的阵眼,体内的残魂正在被阴气吞噬。就算你不顾自己的死活,也该为你娘考虑一下。难不成你真忍心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魂飞魄散?”

    在对我厉声说完其中的利害之后,苏文快速走下了土岗。丢下我一人待在水井前心中五味杂陈。

    在井边呆站了一会后,我没有勇气去朝井下看一眼母亲的遗体。随即对着古井磕了三个头后,转身朝土岗下坡跑了过去。

    在转身离开的同时,我眼眶中的泪水不禁落在了脸颊之上。想起我娘这几天的遭遇,我心中不禁对自己懦弱的性格又气又恨,心中随即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我娘体内所剩的唯一一缕残魂,哪怕是拼上自己的性命。

    下到土岗,苏文径直朝村子走了过去。在看到我脸颊上还未干掉的泪痕后,苏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大男人哭鼻子了?”

    见苏文故意讽刺自己,我冷哼一声,将头转到一旁不再理会苏文,随即快速将脸颊上的泪水擦拭干净。

    回到外公家,苏文在为我诊过脉后,取出两枚药丸递到了我面前。随即从抽屉中找出一把手电,催促着我出门去到南山查看。

    看着苏文手中的手电,我心中颇感意外,外难不成苏文不打算在日落之前赶回来?想起之前在盘陀路中挡住我和燕行去路的鬼火,我不禁有些气馁,可转念一想正在古井中受苦的我娘,随即横下心肠带着苏文朝盘陀路赶了过去。

    想要去到古井水脉源头所在的南山,必须要经过盘陀路。当初我和燕行所发现我娘尸体的地方,只不过是盘陀路的中间部分,整个盘陀路蜿蜒崎岖,将近有十几里路程,其中还包括后半段中的五里山路。算上进山来回的耗时就将近小半天的时间,更不用说还要寻找水脉源头。看样子如果想在天黑之前赶回来是有些不切实际了。

    进入盘陀路,苏文显得十分轻松,走到半路竟然还哼唱起了小区“探清水河”,这让我原本烦杂的心绪变得更加愁闷,随即示意苏文停止哼唱。

    可在见我制止自己哼唱后,苏文竟然唱的更加响亮了。见状,我现在不禁有些恼火,随即将从电视中学来的“张生闹五更”大声唱了出来。

    “莺莺可就说小奴家本是一个贞洁女儿...”

    在听到“张生闹五更”中略微露骨的唱词后,苏文突然停了下来,四目相对,因为头上黑纱的缘故我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可从他的反应可以看出,我已经成功的将他打断了。

    “流氓!”

    伴随着喊声,我只感觉脚面一痛,随即吃痛叫了一声。看着向前走去的苏文,我背地苦笑一声,心想难不成我这便宜表哥从未接触过类似的民间小调儿?还是他们书香门第,喜欢把男孩当做姑娘来养?要不然也无法解释苏文在听到闹五更的唱词后所做出的反应。

    经过一场玩笑,我沉闷的心情轻松的许多。在向前走了约莫四五里后,我隐约看到不远处的弯道处正坐在一位老人,看样子八成是外乡人在盘陀路中迷了路。

    见状,我和苏文一同朝老人走了过去。

    走到老人跟前,我发现在老人身旁正放着一根木头拐杖,而从老人身上的中山装可以看出,他十有八九是外乡人无疑了。

    老人在看到我和苏文后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而是自顾自的坐在草地上歇息,看样子是被累着了。

    看着老人疲惫的样子,我心中有些不忍,随即蹲在地上,轻声对老人说:“老先生您是不是迷路了?”

    老人听到我的询问声,点了点头,说:“我本来是去山上寺庙还愿的,谁成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被困了半天。我看啊是老天爷打算收我嘞。”

    听到老人自嘲的话,一旁的苏文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苏文的笑声,我害怕老人生气,随即指着来时的路说:“老先生您沿着土路一直向前走,遇到岔路就选路边种着树木的那条走个三四里就可以出去了。出去后您向东走就到镇上了,那里有到城里的汽车。”

    在了解了道路的情况后,老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缓站了起来,随即拿起一旁的拐杖朝我们来时的去路走了过去。

    见老人没半点道谢的意思,我不禁苦笑了一声。可当我看到已经快要下山的太阳后,急忙将老人喊停了下来。

    老人回头盯着我和苏文看了一会,说:“我出门不爱带钱包,没钱给你问路费。”

    老人这一番话着实让人有些啼笑皆非,在向苏文讨要过手电后,我走到老人跟前,说:“天快黑了,乡下的土路不好走。您带上手电路上也还有个光亮。”

    接过手电,老人对我笑了一声,说:“小娃儿,你心肠好。下次见面爷爷送你一样好东西。”

    说完,老人头也不回的向前走了过去。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老头不想道谢也就算了,竟然还编出这样的话来哄我,感情他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儿了。

    看着我吃瘪的样子,苏文轻笑了一声,说:“小流氓遇到老流氓有意思,这就叫现世报!”

    看着向前走去的苏文,我无奈苦笑了一声,随即跟上苏文的脚步,朝盘陀路深处赶了过去。

    伴随着时间流逝,天渐渐黑了下来,看着杂草丛生的荒地,以及零星散落在路边的坟包,我脑海中再次闪过了被鬼火挡路的场景。可当我想起燕行对我说过的话,以及教给我的阳书箭后,我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

    向前走了几里后,我们脚下的土路随即被布满石块的山路所替代,因为将手电送给老头的缘故,我和苏文只能借助月光缓慢行走,不过好在苏文并没有为此抱怨,借此可以看出苏文出了嘴损一些外,心地还是蛮不错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迈步向前走的时候,苏文突然将我拦了下来。再将我拦下来后,苏文指了指前方拐角处的山路,随即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看着苏文的表现,我心中有些好奇,静心细听,隐隐听到一阵嬉笑声从前方拐角处传了过来。

    伴随着嬉笑声越来越清晰,四个肩扛木棺,身穿孝服的男人从拐角处向我们走了过来,而在他们空着的手掌中,则各自攥着一杆哭丧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