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学剑

据说叫禹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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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王奇一改往日模样,愿意将剑法传授给张河时,方瑾便觉得他有些古怪。后来他那般说话,便让方瑾越发的摸不着头脑。

    然而比起此前那简单的两句话,王奇接下来的行为就更加反常了。

    中年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张河,反是正了正身子,坐的笔直。

    “此前我也是紫霄书院弟子,入门时十岁,如今六十有一。同方瑾你一般,我入门前,从未听闻修士之语,即在梦中也不曾想过日后能踏仙途,又能得种种神通。”

    王奇轻轻抬手,桌上方瑾带来的酒坛便自动开了封,落到他手中

    王奇将酒坛凑到鼻前,眯着眼闻了闻,幅度不大的点了点头,随意灌了一口。

    “我生来家贫,父亲是个落魄秀才,虽没钱财,也总让我读书。方瑾是俗世来的,自然听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样的话。我那时候也这么想,我要用功念书,做个谦谦君子,日后搏个金榜题名,继而高官得做,大权得掌,才不至于庸庸碌碌,白来这世间走一遭。”

    “但我可能生来就不是当君子的料。我有一名青梅竹马的姑娘,幼时就是玩伴。那姑娘人懒,又嘴馋。你知道嘛,我是一个穷小子,哪来那许多钱给她买好吃的?我便自己学着做。家里虽然落魄,但我父亲还总是讲究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说法,每回逮着我弄吃的,就是一顿胖揍。后来我有一回被揍怕了,就跑去跟那姑娘说,我要好好用功读书了,我可能不能再给她做好吃的了。但我会好好存钱,买给她吃。等我日后长大了有了钱,我就给她请全天下最好的厨子,每天变着法的做给她吃。”

    说到这里,王奇脸上的笑意浓郁的几乎要滴落下来,“可那姑娘跟我说,吃过了我做的东西,再吃别人做的就总觉得差点什么。”

    方瑾有些懵懂,他不是很明白王奇是在笑些什么。

    而王奇说到这里却是忽然停了下来,像是沉浸在过往当中,顿了片刻,他才又继续说道,“再后来,我父亲去世了,我成了个乞儿,机缘巧合下就来了这山里。”

    方瑾心下好奇,脱口问道,“那姑娘呢?”

    王奇愣了愣,他本以为方瑾会先问他所谓的机缘巧合具体所指何事,又或是好奇他父亲去世的前因后果,结果方瑾开口问的却是那姑娘。

    王奇想了想,说道,“我父亲是被人害死的。我进山后,知道修士能做这般那般的事情,便一意苦修,想要学了本事回去报仇。在书院那两年就不曾下山,后来进了山门,因着宗门规矩,筑基之前又不能下山。后来下去,已经在山里呆了十年。那姑娘,我便找不到了。”

    “这样啊。”方瑾怔了怔,随后“哦”了一声。

    王奇轻咳一声,继续道,“那时候我为筑基,筑基前我不畏生死,或者我也不曾想过死生之事,满脑子只有报仇血恨。但后来大仇得报,我便不知为何修行。”

    “我那师尊教我说,修者之道,在于真我如一,初心不易。可我初心为何,我诚是不知。于是修为便一直停滞不前。”王奇灌了口酒,眼神变得有些恍惚,“彼时正赶上魔潮再起,又有南疆妖物趁机作乱,一时间九州之地难见太平。我们这宗门向来视斩妖除魔为己任,师兄弟们也就大多都下山除魔去了。看他们那样,我便似乎找到了自己所要的。我既为修仙者,掌凡人不可想象之威能,自当为这一方天地,为这天地生灵做些什么,于是便也下山去了南疆。”

    张河点了点头,轻声道,“所以先生的心持便是守护者天地生灵?”

    另一边,方瑾却是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他认识王奇两年,这两年来,王奇扮演的几乎就是他父亲的角色。

    他所认识的王奇固然是个和和气气的老好人,但说到以守护天地生灵为己任,方瑾不太相信王奇所认定的会是这种事情。

    另一边,王奇却是忽然笑起来,他看向张河,“守护天地生灵?这个故事却是长了些,过会儿我们换个地方再聊。”他又意有所指地瞥了方瑾一眼,“你那问心路之行是否能更加顺遂,也落在那地方。”

    方瑾心中一动,惊喜道,“先生你还真有办法?”

    “怎么说话的?”王奇抬手敲在方瑾头上,没好气道,“老夫还诓过你不成?”

    你诓我诓少了吗?方瑾摸着头,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面上却讪讪笑道,“嘿嘿,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

    王奇好整以暇地起身,“现在呢,咱们先学剑。”

    只见他手腕一翻,便有一抹紫芒亮起,等到那光芒稍敛,已然化作柄长剑被他握在手中。

    “我只舞一遍,你们能记住多少都行,实在记不住也不必懊恼,大抵是与这剑法无缘。”

    话音落下,他也不给方瑾两人反应的时间,自顾自便舞了起来。

    只是虽然他话那般说,手上动作却放的很慢。

    张河这才又放下心来,总算不用担心自己浪费了机缘。可过了不久,他便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

    张河能看清王奇的每一个动作,甚至能立马记住他手腕往前是递了一寸还是两寸,剑身是抬了是一分又或是两分,可谓轻松无比。

    但过了一阵,当他下意识想要将王奇的几个动作全然连贯起来时,却开始觉得吃力无比。

    一开始还只是有些不适,努力一阵好歹可以推演一段,到了后面,则是慢慢觉得脑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强行回忆推演,便会头痛欲裂,像是要整个炸了一般。

    只是回忆这剑法,便要这般痛苦?

    张河心中惊骇,但并不消极难过,反倒是更加欣喜,这剑法越是难学,自然就越是玄妙!就是可惜了方瑾,先生说他和这剑法真意不合……

    想到这里,张河下意识地朝着方瑾看过去。

    下一刻,他心里却是突然咯噔一下,双眼猛地瞪得老大,嘴巴更是合都合不拢。

    这特么是在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