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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沫见秘书到来，靠在办公椅上，轻声问：“红姐，临湖小区那个项目的招标，搞定了吗？”
临湖小区，韩氏房产一七年的项目，第一期是高端住宅区，第二期别墅小区，主要就是打造别墅群。项目其实不算大，二期所剩的标地不多，只打算造二十套别墅。不过预算可不低，算上绿化算上园艺差不多八千万左右。
不少建筑公司都眼巴巴的盯着呢。这可是一块肥肉。
可是韩沫的决策却让人纳闷。
韩沫的秘书叫唐红，她说：“韩总，我已经和他们谈妥。来竞标的建筑公司有四家比较有实力，能担当起这个项目。最终会给咱们经常的合作方万业建工。其它三家公司做陪标身份，每家公司会给五万费用。”
韩沫点了点头，说：“好！”
唐红犹豫一下，又问：“韩总，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韩沫平静的望着她，说：“什么事？”
“咱们是集团公司，自己集团就有建筑公司。临湖小区完全可以自己拿下来做。别的公司造价低，价格给的合理，当然也可以给他们。可是，这种竞标的内幕操作，理应万业建工来做，为什么我们积极搞定，并且以一个挺高的造价给万业建工，不合常理啊。”
韩沫合上了手里的文件，起身接了杯开水，她没看唐红，但她知道，如果是张桥，就不会这么问出来。
“我爸让你问的？”
唐红犹豫一下，点头。
韩沫笑了笑，语气淡定，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我好像说过，这件事定下来之前，不希望我爸知道。红姐，你对我爸真衷心。”
唐红对韩沫钦佩服，对她甚至有惧怕。这五年来，那个刚从国外归来的女孩，用铁血手段成长到今天，眉眼含笑，骨子里却藏满了杀戮。
不过唐红的眼神里没有尊敬。
韩沫说的不错，她很衷心，衷心的对象是韩志理，她是韩氏房产的元老，是开国的功臣大将。
唐红甚至有针锋相对的意思，抱着文件夹，笑呵呵的说：“多谢大小姐夸奖。”
韩沫依旧淡定从容，轻轻抿一口水，舒服的靠在椅子上。
“万业建工，也是陪客，所有投标的公司，没有主角。主角是一个叫张一栲的年轻人。”
唐红皱起眉头，问：“你要做人情，走关系？”
做人情，走关系。
这种手段唐红明白，她知道韩沫更加擅长于此。某一个地方，给足了恩惠，就能从另一个地方得到更大的恩惠。
每一行每一业都有暗箱内幕。
唐红又问：“张一栲是什么人？没听过绵州有这一号人。”
韩沫望着她，上下打量，嘴角含笑：“他有一个老爸。”
“外省的权贵？”
韩沫笑了笑，说：“他老爸叫张桥。”
唐红错愕！
“张桥？你的司机！韩总，这个工程，六百多万的利润，你这么做，是不是，太儿戏了？”
“儿戏？”
韩沫又说：“这项目公司留有大部分利润，抽出一部分回馈给张叔，我觉得很划算。”
唐红有点羡慕的说：“你对张桥真好。”
“因为他是我的人，他心里，只忠于我，而不是忠于韩氏房产。更不是忠于我爸。我对自己的心腹，向来大方。”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吟吟的打量着唐红，含笑的眉眼让人看不清楚里面藏着什么，唐红却心有悸然，若有所思。
韩沫不怕唐红汇报父亲韩志理。
韩志理还没老迈，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自己的老爸自己最清楚，那个整天笑呵呵为人和善的老人，血脉中藏着虎狼的血性。
韩氏房产就在这里，要或者不要，早晚都是韩沫的。
可是一帆风顺的继承，与权谋算计抢过去。韩志理肯定更希望韩沫做到后面这一样，韩沫有能力从他手中抢走韩氏房产，才能守住这片偌大的江山。
倘若韩沫真能把他辛苦一辈子培养出来的心腹全部挖走，韩志理才会真正含笑竖起大拇指由衷欣慰后继有人。
唐红心中天人交战，告辞离开。
出门口的时候，韩沫喊住她，说：“红姐，我不希望这件事的真相，被我爸爸知道。”
语气淡定，没有半分吩咐强迫的意思。一如上个月的那句不希望这件事被我爸知道一样。
上一次唐红转头就给韩志理汇报了，这一次该怎么选？
唐红站在门口，足足过了五六秒钟才转身，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脸的坚定，她说：“大小姐，你爸待我也不薄。”
韩沫笑了笑。
如果唐红一口应承下来表决心从今往后忠于她一人，那么韩沫就会把她拉进黑名单，很多时候人就是如此矛盾，她明明很希望唐红效忠，可是如果唐红真的因为三言两语或者一件事就倒戈于她，那么这个人的忠诚就太没分量了。
今天能背叛韩志理，明天就能背叛她。
韩沫心里叹了口气，起身，端上茶杯，站在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前。一身优雅迷人，隔着窗户望着外面的霓虹繁华，心里莫名很失落。
世界很大，她拥有的世界也很大。
上市的大公司，数不清的财富，可以和省城高官富商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但这些丝毫掩盖不了人生的失败。
年少不懂事嫁错人，毁了半生。喜欢的人却对她厌恶至极，身边笑脸相迎的人太多太多，却没有一个朋友。
风光的背后，落寞成狂欢遗世的丑陋。
韩沫把杯子里的茶水狠狠的泼掉，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倒满，仰头一饮而尽。
三天平平静静。
这三天里，林子枫让杨超和程长生暗中去过江大桥做了些手脚。
第四天晚上，八点左右。
林子枫给韩沫打了个电话。
“韩姐，你房子的装修，完工了。”
韩沫很礼貌的回道：“谢谢，回头喊上蓝汐，咱们一起吃饭。”
“好，我请客。你什么时候去验收一下。”
“不用了，你做事，我放心。”
怎么能不用呢？今天去，林子枫能想办法保护你，改天去，恐怕就真的死翘翘了。
“韩姐，我想你还是去看看吧。刚装修完，杨超他们都还在，哪里有问题，可以立刻改一下修一下的。过段时间再去就麻烦了。再说，一次搞定，后面能散散味道。”
韩沫想了想，同意道：“好吧，今天正好有时间。我等会儿过去看看。”
机会终于来了。
林子枫问：“韩姐，你现在在哪里啊？”
韩沫说：“公司呢，见了个客户，聊到现在。”
“我刚好也在市区，你们公司附近，如果方便的话，等会儿带我一起行不行？”
韩沫一口答应下来：“行，你在哪？我让张叔去接你。”
“不用了，我和一个朋友一起，马上就去你公司。”
挂了电话，林子枫立刻从宿舍出发，打的直奔韩氏房产总部。
万国大厦是韩氏房产的总部，二十多层有一半是韩氏房产的。来到地下车库，韩沫还没下来。
张桥独自一人蹲在车外抽着烟。
看到林子枫过来，张桥连忙踩灭烟头站起来，笑着：“韩总有事耽搁，马上来。您先在车上等一下。”
林子枫客气了头，暗中打量着他。
张桥心神不宁，坐在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手有一些颤抖。表情很不自然，时不时回头对林子枫尴尬的笑笑。
韩沫坐电梯下来了，看林子枫在后排坐，没说什么，打算坐进副驾驶。
林子枫却主动推开后排的车门，说：“韩姐，不介意和我坐一起吧。”
韩沫笑了笑，坐在后排。